榻上。
姚曦感受到那只已探至她腿弯的滚烫大手,忽然收了回去,心下不由一愣。
她深知对方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杏眸遂轻轻睁开一条缝隙。
瞥见对方从袖间掏出了一块正闪烁着神光的璞玉,而后面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郁闷之色。
见此,她嘴角微勾,知晓对方今夜多半是使不了坏了。
谁料。
下一刻。
青衫男子直接将被褥掀开。
使她休酣间只着一袭几乎半透明薄纱睡裙的曼妙娇躯,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既然已经醒了,还装什么?”
青衫男子冷笑。
“你!!”
姚曦银牙紧咬,美目彻底睁开,一只素手支着床榻边沿,坐了起来。
她二人在这没有其它人的环境下相处,总是像两罐火药。
目视跟前这经常带给她羞辱的男子,她诱人的唇瓣开阖,便要反讥一二。
不过,当她眸光微微下移。
看到那未曾祭出,便已自主复苏的风水至宝。
她眼中微嗔褪去,转而扑哧一笑:
“我的道主大人,你这至宝引而不发,这般样子出去,只怕会吓着旁人吧?要不要我勉为其难帮帮你?”
声音甜腻勾人,令人心中一荡。
说着,她纤纤素手闪电般探出。
忽然抓在那风水至宝之上。
原本纤柔的素手,此时却好似一铁箍,牢牢禁锢住了风水至宝。
进退不得。
刹时间。
谭玄倒吸一口凉气。
今夜他属实没想到。
对方竟然如此一反常态,恢复了往昔擅于把握男子心思、软肋的妩媚一面。
那个轻易将寻常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令之倾倒在圣女裙下,以供驱使的魔女,仿佛在这一刻归来了。
掌心那块璞玉传来一道讯息之后,便不再发热。
此刻谭玄内心纠结无比。
那位神蚕公主传讯说已至紫山,让他速取些仙酿前去。
对此,他哪里猜不到其这是又去了一趟西漠,再次撞了一番南墙,受了情伤。
但有一说一。
这种情况,他是不太方便应邀拎酒前去的。
有趁虚而入的嫌疑。
当然,他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这点小节他从未放在心上。
只是他很清楚,神蚕公主是个用情至深的奇女子。
前世翻阅原著时,他便深深被其所吸引。
喜欢其的敢爱敢恨。
爱憎分明。
绝代的风华,惊世的容颜。
他曾直面自己内心,发现自己其实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有时候面对一些事情,心绪同样矛盾。
喜欢另一种解释就是占有。
一方面不愿看到神蚕公主一次次撞得个头破血流。
既然须弥山上的那尊斗战胜佛不愿要你,那我要!
得到对方,占有对方。
那他就能拥有一尊时刻为他着想,持有古皇兵的圣人王战力,以及整个神蚕岭的支持。
但另一方面。
他又深深知道,在对方不懈坚持之下,一次次黯然神伤之后。
与那斗战胜佛之间的情感路,终是柳暗花明。
时至而今,他与对方的交情也不算浅了,对方一直以诚待他,而他却居心叵测。
虽然一开始,他将对方从神源块中解封救出,目的就很明确,本就是为了让对方欠下因果,为了利用对方。
可正因为交情不算浅。
真到了某种时候,他心中总有那么一道坎,无法迈过。
似是看出青衫男子,在去留之间的些许踌躇。
姚曦抿嘴轻笑。
难得遇见如此良机,可让这位作威作福已久的春秋道主吃瘪一次,她兴致大浓。
素手不再局限于只禁锢那风水至宝。
渐渐发力。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春秋道主幽深的眼眸微眯。
话音未落。
只见他那风水至宝彻底祭出,宝光璀璨夺目。
骤然一震间,气机来到最鼎盛之际。
直接令姚曦的禁锢手段土崩瓦解。
使其一双玉手,虎口发麻,疼痛不已。
然而,饶是如此,姚曦却无所惧。
睡裙摇曳,玉体走下床榻。
蛾眉淡扫间,如流光衬月华,似薄烟掩明月。
那抹令人窒息的内蕴妩媚,此刻完全绽放。
“知道你没那么心狠……”
身姿款款,其两条宛若雪藕般的光洁、白皙玉臂,缓缓勾上了春秋道主的后颈。
红唇轻启间,封住了对方正要冷笑出声的嘴巴:
“让你这至宝气机减弱一些……爱我……”
这话一出。
仿佛是一粒火星,掉入了装满火药的桶里。
顷刻之中。
便让春秋道主周身早已压抑不住的火炁,轰然爆发。
但就在这时,那块璞玉再次一热。
谭玄眉头一皱。
从这新的传讯中,他能够感觉到,神蚕公主情绪极不稳定。
这种情况下的女人,保不齐会失了智,去做些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
这种时候,对方身边还真需要一个人陪着。
按照原来的脉络,应该是救活其的那位圣皇子,不时陪在其身边,给予安慰。
并且一口一个婶婶叫着,给了对方再撞南墙的莫大鼓舞,坚定其的信念。
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对方解封之后,与圣皇子暂无交集,情绪上恐怕也要脆弱许多。
想到对方前往西漠之余,不忘嘱咐神蚕岭修士照看他。
旋即,先天圣体道胎迸发出一股轻柔的气血,将姚曦掀倒在榻上。
“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留下这句话。
青衫身影袖袍一抖,将三罐极品龙髓递给了对方,随后径直飞出洞天。
“等你?我疯了才等你,每次都差点要我的命……”
看着对方身形彻底消失在阁楼内,姚曦方才轻哼一声,娇颜之上曲迎奉承之色消去。
娇躯坐起,将那三罐龙髓揽入怀。
她眉心菱形印记泛起一丝清冷神光,神识扫出,查看起这三罐龙髓的品质。
很快,她眼底掠过一缕喜色,抿了抿嘴:
“算这冤家还有点良心……”
思绪浮动。
她缓缓打消了将女儿接回,防备对方等下回来使坏的心思。
…………
巍峨的紫褐色山峦之巅。
一袭金色纱衣的倾国倾城倩影伫立。
山顶夜风呼啸,根根晶莹的紫发长发飞舞,更添一抹韵味。
神蚕公主眉宇间神情满是憔悴。
与上一次心死,浑浑噩噩横渡虚空,鬼使神差般的来到此地不同。
这一次她迷茫之余,很自然的便想到了这处可令她心情舒缓之地。
世上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情伤太痛,痛得她失魂落魄,痛得她浑浑噩噩。
比之太古末年,昆宙大圣隔着百万里,猛然掷出一杆神铁所炼的古矛。
将她钉死,长矛穿心而过,重伤濒死,还要难受上十倍。
百倍!
事实上,上次在那堆母女俩面前,她根本未将心声吐露。
全程几乎都是在听姚曦言语。
但出奇的是,一夜过去,她竟然好受多了。
只不过,此番在这山巅,未能碰上那对母女赏月。
心中万千苦闷、愁绪,又该如何舒缓?
不,此次心死,更甚前番。
心如刀绞。
她甚至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言语也不想听,只想大醉一场。
接连两次传讯。
过去好一会儿,那位就在不远处洞天的救命恩人,未见丝毫回应。
她忽然自嘲一笑。
她想到了太古,那时追求她的万族天骄,多如过江之鲫。
这一梦百万年,好似什么都变了。
换作太古,这般情形,恐怕有着大把绝世妖孽,拎酒前来。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女人最脆弱,最容易拿下。
既然斗战圣王态度明确,与之一刀两断,那些人还有什么顾忌?
这一点,在女人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明白?
可
即便是这样。
在紫发神女印象里,那位颇为好色的救命恩人,却偏偏没有应邀而来,陪她大醉一场。
这让她不禁自我怀疑。
是这个世道变了,男人变了,人心变了?
还是她没有吸引力了?
蓦地。
一道虹光自仙洲深处飞掠而出。
见此,神蚕公主紫色眸子中疑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
“果然,男人还是一个样……”
如此情形,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因为按理来说,这才是正常现象。
然而,待那道虹光飞近,她眸光微凝。
在她的视线里,对方双手之间,空空如也。
圣人王境界的修士道行何其恐怖?
神念一扫,对方身上有何物,根本无所遁形。
除非将物品纳于轮海之内。
哗……
今夜紫山顶上晚风不小,吹得谭玄青衫猎猎作响,身形于紫发神女身畔落下。
“酒呢?”
神蚕公主紫眸眨动,掩去了大部分黯然、憔悴。
嗓音略带一丝沙哑,却依旧宛若天籁。
她的眸光看向对方脐下三寸之地。
“没拿。”
谭玄双手一摊,实话实说。
闻言,紫发神女明显愣住了。
一男一女伫立山巅,两相对视,无言以对。
四下吹拂而来的夜风,带起两人的衣角、发丝。
两人耳畔只有风声,以及彼此的呼吸声。
气氛静得有些微妙。
片刻后,神蚕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目视跟前青衫男子,绛唇开阖:
“既然没拿,那你来干什么?没酒,倒不如我自己一人好好静静。”
哪怕不以神力炼化酒劲,然迈入圣境的强者肉身体魄强得可怕,新陈代谢的能力,无比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