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雇了一只快船,向上海疾驰。
快船系英商怡和轮船公司的铁壳船,用煤炭作动力,黑烟喷发。轮机飞旋,劈波斩浪,如离弦之箭,飞驰在海浪间,激起阵阵波澜,如雪花绽开,飞珠溅玉,声势吓人。
孙友对快船很感兴趣,向船员问长论短,陈有龄取笑他:
"莫不想开家轮船公司,夺人家饭碗?"
"若是有财力,我倒想试一试哩!"
过去从杭州湾到上海码头,陆路须五天,海路也要三天,乘快船却只要一天便到。
洋人从海上打进中国,攻陷广州、上海、天津诸地,强迫朝廷割让土地,五口通商,上海成为东南沿海最大商埠。几十年来,上海由小县城而变成大码头,港口船桅林立,洋船汽笛长鸣、横冲直闯。街头时常可见高鼻蓝眼的洋人夫妇勾肩搭背,招摇而过。马路两侧,许多外国洋行参差错杂,上面写着蚯蚓一般七弯八拐的洋文。外国人的马车不时驶过,车上洋妇人坦胸露乳,怪声招徕,毫不回避,果然一派异国风情。
孙友和陈有龄乘一辆马车,前去福振堂在上海的分店下榻。分店在一家英国洋行的旁边,平房黑漆门面,而洋行高达四层,尖顶直插蓝天,气势恢宏,把福振堂分店挤在一侧,像个可怜兮兮的婢女。
孙友皱皱眉头,觉得有些憋气,当初选址时,此地尚无楼房,福振堂门面还说得过去。没想到不过两年,街旁洋楼纷纷拔地而起,变化真是太大了。
档手赵德贵见两人驾到,忙上前打千跪安:
"小人给陈大人、孙先生请安!"
赵德贵当年与孙友同在和信,和信倒闭后,孙友聘他做上海分店档手,负责照管店务。陈有龄也认识他,忙道:
"都是熟识的朋友,不必客套。"
稍稍安顿,陈有龄见天色尚早,提议去见张桂清。
"一切由大哥作主,小弟奉陪罢了。"
两人又乘马车,朝张宅去。
江苏省布政使衙门,理应设在金陵,无奈朝廷已失去控制权,抚院藩司,一应衙门,都迁到上海暂住,名曰"保护通商口岸",实则靠洋兵保护,一旦有变,进退自如。
不多时,马车停在张宅,因临时租借洋房,没有布政使府第气派,不中不西,颇为滑稽。
门子通报进去,张桂清立刻传见。老友来访,他格外优待,到大门口迎接。
陈有龄上前打千:
"下官给恩公叩安。"
"快请起,老朋友何须如此?有龄,几年不见,你发福了。"
张桂清满脸堆笑,他对王有龄政声时有耳闻,知他跌入肥水
窝里,不可小觑。
"小的拜见张大人。"
"这是……"张桂清一时不认识孙友。
陈有龄附他耳边嘀咕,张桂清连声道:
"你便是那位义重如山的孙先生?幸会,幸会,本使久闻大名,极其敬佩。"
三人你推我让,来到厅堂,坐定品茗已毕,孙友必恭必敬上前呈递一个折子给张桂清:
"敝号在上海有家分店,替大人开了一个户头,务请大人笑纳,常来眷顾。"
"这是为何?"张桂清不解。
陈有龄解释道:
"我这位小弟脑子忒精,生意奇招迭出,他替大人开了户头,不怕大人日后不去钱庄关照。"
张桂清略一扫视,见户头上已有两万银数,心领神会,赞叹
道:
"果然有情有义孙小哥,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都笑起来。
陈有龄嘘寒问暖,询问张桂清生活。张桂清作愁苦状,叹道:
"原以为外放出京,可放手干一番事业,不料洪杨乱起,江苏破碎若此,不要说吏治清明,恐怕连性命都难保。这不,内人前些日子住腻了上海,嚷着要回京城,只好由她去,省得我家不成家,官不像官,寄人篱下,成何体统?"
闻言,孙友插话道:
"今日两位故交相见,理当热闹一回,在下愚见,在长三堂子打茶围,小的请客。"
长三堂乃风流文雅之士聚会寻欢的风月场所,有汉以来,在长三堂里请酒召妓、公私酬酢,乃是无上的礼遇。有财神相请,张桂清不多推辞。三人坐了官轿,迤逦而去,来到一处豪宅,见高门大户,楣额大书:江南第一楼。两侧高悬硕大红灯笼,照得门前通明。
三人下了轿,张桂清见门柱有长联,上联为:雅集最宜卿,恰秀晕芳兰,文披绮杏。下联是:仙缘如属我,看珠成采蜡,琴操求风。
他玩味再三,赞叹道:"果然香雅宜人,治游佳处。"
这时,忽然门内响起犬吠,一个雪白狮子狗雪团儿似地滚出门外,绒毛卷曲,塌鼻大眼,冲着他们"汪汪"狂吠,模样憨态可掬,煞是可爱。
接着,一位懦悍汉子伸出头来,只打量一眼来客,瞬间便明白来者非等闲之辈,三人虽然都穿便服,看不出官位品缺,但个个面皮白净、举止文雅,眉含威严之气。
大汉是门房排客,专司把门,如同叭儿狗一样,能衣冠取人、相面论贵贱。当下,他疾步出门,抢前跪地打千道:
"小的给各位老爷请安,大驾光临,万分荣幸,快请屋里坐。"
一只扁毛绿鹦鹉在屋檐下铜鸟架上煽动翅膀,高叫:
"献茶敬客,献茶敬客!贵人来到,贵人来到!"
一名虔婆笑眯眯迎上来,脸上抹一层厚厚脂粉,眼角一眨,粉渣飘洒,俗不可耐,媚笑道:
"众位客人,老身引你们去楼上小坐。"
孙友掏出一两碎银,递给虔婆,权作"引路线"。他知道此类上等娼院,须"千金过七关",举手投足皆是钱。虔婆乐颠颠在前面引路,众人来到宽阔花园,见竹木扶疏,假山嶙峋,荷塘映月,清风徐徐,暗香游动,令人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夜空中丝竹之声袅袅飘来,夹杂着笙歌牙板、清越筝音,又有女子婉转歌喉、娇语声声,悦耳动听。众人循声望去,见曲径通幽处、回廊尽头,一幢高楼突兀而立,飞檐翼然,彩灯高悬,雕栏玉砌,十分气派,楼里人影绰绰、脂香阵阵,莺转燕啼,笑语欢声。
张桂清感叹道:
"东坡翁有词云: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眼前此景,可谓琼楼玉宇仙娥舞,引得凡人向神仙,连京师也少有如此绝妙去处。"
"何公,今夜何妨羽化成仙,会高唐神女。"
"哈哈哈。"
众人开怀大笑,惊动楼中许多粉头,闻讯出房,个个披红着翠、搔首弄姿,簇拥在楼栏杆处,凭栏带笑,秋波频递,媚眼飞动,挑逗客人。此乃第二关,叫做"卖客",客人须掏出银子分赏各位粉头,倘若银两少了,便被她们耻笑。孙友摸出一百两银票,嘱虔婆分赠姑娘们。姑娘们见客人出手阔绰大方,齐声喝彩,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他们上楼入坐。
此楼名"天香楼",乃上海上上等的妓楼,汇集江南名妓粉头,尤其以苏常帮为多。原来汉代妓家,帮派繁杂,以姿色情趣而论,"苏州帮"为上等。苏州妓女,精通诗词歌赋,吹拉弹唱皆会,语带吴侬软音,情意绵绵,最得客人欢心,传为花国魁首,才妓名媛,大都出自苏、扬,史称吴姬;其次为宁波帮,浙江水土养人,妓女多国色天香,名曰"楚女"。尚有广东帮,因气候炎热,妓女肤色粗黑,又大多未缠足,历来不登大雅之堂。天香楼历史悠久,江南名妓如陈圆圆、董小婉、柳如是、寇湄等,皆出此楼。故皇帝下江南时,屡次巡幸天香楼,御赐"江南第一楼",以嘉其美。
三人上楼坐定,有小丫环悄然而来,端一碗香茶,向客人道声万福,放茶在案几上,却不离去。孙友分别在她们茶盘里放了三两银子,丫环们得了吉利钱,笑嘻嘻离去,叫做"擦坐"。
众人定下神,打量楼内,见正壁上挂一块赤金边青地大匾,上题斗大两个王羲之楷体金字:香兰。下有一行蝇头尾款:天禧丁己张良。张良乃春秋时宰相,足见此楼年代久远。房中置一张紫檀雕璃拼装圆桌,当心一尊三尺来高的景泰蓝花瓶,插几尾孔雀雄翎羽。房内一角有一只案几,一方端砚盛着研磨的微墨香汁,旁有一轴宣纸,雪白如莹;铜洗镇纸、狼毫笔山,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透出儒雅之气,乃专为好辞弄诗的文人学士而设。
沿红木墙壁四周,放一溜十余把楠木雕花交椅,铺着大红金线缎坐垫;几只梅花式样黑漆小茶几放着汝窑美人觚。此长身细腰,状似美女,因此得名。觚里插着梅枝云竹、时令花卉。屋里尚有一只仿古青铜香炉,做成国鼎式样,燃着龙涎香粉,充溢屋里。壁上有一座西洋自鸣钟,每到时辰,敲响音簧,便有几只彩雕小人现身舞蹈,皆是赤身裸体的西洋美女。
陈有龄初次到天香楼,见布设典雅,绮丽奢华,堂皇而不流俗,高雅而不雍容,格调清丽,美仑美奂,名不虚传。他暗忖如此美室,不知美人安在?
忽见内室门帘掀动,几位歌女鱼贯而出,在沿壁一角坐下。她们朱唇粉黛、浓妆艳抹,有琶,细拢微捻;有的横吹湘笛,呜呜有声;有的捧芦笙,鼓腮用气。
顿时乐声袅袅,一首古曲《平沙落雁》,旋律轻柔,一唱三迭,极为动听。
张桂清大受感染,手指在几上击节轻敲,微闭双目聆听,似醒非睡。
陈有龄亦摇头晃脑,念念有声,跟着曲调哼着。唯有孙友听不出有何玄妙,觉得和钱庄里算盘珠子响声相比,少了许多刺激。不过他怕在两位官儿面前失面子,也耐着性子正襟危坐,做出凝神入定模样。
一曲奏毕,当中一位曼妙女妓站起,向客人深深鞠躬。孙友会意,赶紧递过一张十两银子作"赶趁"钱。歌妓们刚要退下,张桂清发话道:
"姑娘们,你们可会唱曲?"
领头的歌妓福身道:
"不知官人喜爱什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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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清向两位同伴道:"人各有好,你俩先点罢。"
陈有龄推辞道:"张兄满腹经纶,才情兼备,休要客气,先点一曲。"
张桂清提起狼毫笔,写下几个字:《望月婆罗门引》,递给歌妓。
只听红牙板轻敲三下,内屋款款出来一位歌妓,年约十八,柳条蜂腰,盈盈一握,鹅蛋脸形,眉目含情,头插金丝八宝珠玉簪,身着朝阳五凤珠衫,外罩五彩孔雀银丝褂,媚而不妖,秀而不俗,一双凤眼春水凝碧,两弯柳叶薄薯飞霞,顾盼神飞,风采动人。
歌女轻启朱唇,宛转唱道:
"昨宵里,恁和衣睡,今宵里,又恁和衣睡。小饮归来,初更过,醺醺醉。中夜后,何事还惊起?霜天冷,风细细,触疏窗,闪闪灯摇曳。
空床辗转重追想,云雨梦,任倚枕难继。寸心万绪,咫尺千里。好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怜意,未有相怜计。"
众人拍手叫好,张桂清赏她五两银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道说:
"我即兴弄词一首,小娘子可会唱?"
"官人高才,神思敏捷,妾愿奉陪。"
张桂清乐不可支,展开宣纸,饱蘸浓墨,略一沉思,灵感勃发,笔走龙蛇,题词一首。
歌女看了词义,怀抱琵琶,唱道:
"倾国名姝,似晕雪匀,无限娇艳,素质闲姿,天赋淡蛾半脸,
还是睡起慵妆,顾鬓影翠云凌乱。"
张桂清哈哈笑道:
"南国歌妓,果然聪慧灵气,北方倡优,大不如也。"
歌女已猜到他的身份,行礼道:
"多谢大人夸奖,唱得不中听,还望大人见谅。"
"好、好,真是尽兴,有龄兄,你点一曲罢。"
陈有龄点了一曲明人杨升庵的《好女儿》。
词曰:"柳似腰肢,月似蛾眉。看千娇百媚堪怜处,有红拂当筵,金莲衬步,玉笋弹棋。"
轮到孙友点曲,他不敢附庸风雅,也无诗才卖弄,便道:
"唱个荤曲儿,让大家乐一乐。"
歌女脸不红,心不跳,唱起一曲最时兴的《清江引》:
"床上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妹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灵飞上天。"
满屋笑声哄然。
有老妪捧着小香炉,点燃一柱香,祝客人万事如意、美事成双,讨要香火钱。
随后,丫环们趁时端上杏仁、半夏、豆寇、小蜡茶、香药、韵姜、砌香、橄榄、薄荷、瓜籽等什物,摆满一桌。有的中看,有的可食,乃是正席之前的小食,名叫"撒晰",巧立名目要钱。孙友忙打发了她们,歌妓们也识趣退下。
房中一时寂静下来,好让客人谈正事。
"张大人,"陈有龄边磕瓜子边发问:"江南第一楼,难道仅是这些货色,尚不如西湖边的万春楼姑娘中看。"
"有龄兄到底是天堂过来人,"张桂清笑吟吟道:"慧眼识美,猎艳有道,不过,心急吃不得热锅粥,好戏还在后头哩。天香楼的美人,兴许九重大内的三千粉黛也无人比得。"
"张大人如此推崇,可见情有独钟,饱享艳福,下官真是羡慕笑声中,张桂清眉头微蹙:万分呀!"
"染园虽好,非久留之地,本院不日即将离任,不知所终,前程未卜呵。"
"哦?"陈有龄故作惊讶道:
"张大人高升何职?"
"都是自家弟兄,实不相瞒,军机处有意调我入浙,圣上欲召归京,孰利孰弊,尚难逆料,首鼠两端,未便作决。"
"张大人能离开兵火之地,已属万幸,无论到哪里,都是好事,下官当为大人庆幸。"
"有龄兄说得是,我若到浙省主事,得有龄兄辅佐,孙小弟支持,事业必定顺利,有龄兄以为如何?"
陈有龄沉吟不语,思考着如何对答。平心而论,他希望张桂清到浙江署理抚院,自己迁升更速。但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张桂清于陈有龄有扶持之恩,若做了他的下属,必收受巨银,受之无愧。盖人之相处,远香近臭,终日在一起,反而不便行事。从长远计,张桂清回天子脚下,朝中做官,于自己利则大焉。
"张大人,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孙小弟是有龄兄八拜之交,亦是本院好友,但说不妨。"孙友的两万存银令张桂清颇生好感,另眼相看,引为知己。"陈大哥和小弟听说张大人入浙,欣喜万分,有大人庇护,我们日子更好过,盼大人早日上任,如大旱之望甘霖。"
"这么说,本院应该到西湖一游。"张桂清道。
"小弟内心的确这么想,可是为大人着想,大人又不能轻率入浙。"
"这是为何?"
"小弟经商有年,结交各地朋友,江湖上熟人极多,自金陵失陷后,江南各地洪门青帮,纷纷打造兵器,伺机起事,听说上海小刀会首刘丽川,便欲与洪扬遥相呼应,浙江青龙会、永生堂诸团体,也跃跃欲试。倘若战火蔓延,危及浙省,大人岂不才脱狼窝,又陷虎口,辗转流徙,无有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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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张桂清殊为吃惊。他科班出身,宦途得意,走的是一条光明正道,人称白道,不知黄道红道,更不懂江湖黑道。到江苏做官,已被民军吓破了胆,始知天下还有敢逆天朝圣意的人。兼以耳闻江湖帮会在地方上颇得民心,振臂一呼,从者如流,官府奈何不得。他才知道黑道厉害。
听孙友一说,觉得合情合理,外官难做,还是回朝中发展为妙。
"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院尚未作决,幸得孙小弟忠言,他日若回朝中,定向天子奏报实情,恭请圣裁。"
陈有龄与孙友相视一笑。
这时,仆人鱼贯进屋,摆开正席,以淮扬大菜为主,计有:八宝鸡、大鱼头、糟猪脚爪、桂花肉、虾子大乌参、生爆鳝背、大汤黄鱼、黄闷鳗、醋溜鳜鱼、清蒸螃蟹、水晶肴肉等,俱是佳肴美味。
酒则有花雕、孙氏黄酒、状元红、归元酒几样陈酿。
一名胖妇人笑吟吟进来,她衣着华贵,面相富态,宛似命妇,举止得体,乃是天香楼鸨母,却全无妓院妈妈的俗气。
鸨母向众人福一福道:
"三位官人,可中意哪路花神?"
孙友不解其意,张桂清在风月场中最熟悉典故,道:
"都过来瞧瞧。"
上海地方都称妓院姑娘为"小娘"或"姐儿",唯独天香楼别具一格,把楼中当红的姑娘称为"花神",按天生丽质分为十二时节花卉,以花代名,称为"花神"。
花神代表美女,并非天香楼独创,古已有之,典出有据。何桂清博闻强记,过目成诵,他卖弄似地向两位契友讲述古书中记载的十二位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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