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宗汉并未明白答复, 两可道:
"慌什么,日子还早,办法多着哩!"
循例漕运的船只四月才启航,确乎还早,椿寿心眼太直,以为抚台所言办法多着哩"自然指另有海运,便放下心来。
事情一拖便是两月,到了该河船启航的日子,运河水仍不见涨。椿寿有些着急,前去抚台衙门见候白宗汉,商议加大海运运量,以弥补漕运耽搁的时间。但白宗汉托故不见,或身子不适,或不在抚院,屡屡挡驾。椿寿无奈,去找海运局,海运局归抚台管,没有黄宗汉的口谕,谁敢擅自作主、越职行事?
捱过五月,朝中发下文来,责问浙江藩司,各省漕运均已到京,浙江为何迟迟未见粮船?椿寿着了慌,粮运失期,论律严办。他几次三番求见抚台,好容易见到黄宗汉,请求他破例雇佣海船,把积压在内河口岸的漕粮从海路运出去。按理,外国洋船用机器发力,不靠风帆,旬日内可到塘沽码头,尚能赶上日期。
可是白宗汉冷冷道:
"漕运从来不归本院管辖,贵大人自己想法好了。"
这句话便断送了椿寿的命。
椿寿知道黄宗汉不肯接手,回到府宅,左思右想,与其革职充宫,家族受辱,不如一死干净。于是夜静更深,悬梁自尽。
二品大员自杀,消息震动官场,连皇帝也下旨追查:
"令白宗汉详查具报,汝近在省垣,若有所闻,亦可据实具奏。"
显然事情闹大了。白宗汉绞尽脑汁,收拾椿寿后事。他出巨资安抚椿寿家眷,亲自到府上祭奠扶灵、恸哭失声,演了一场"孔明哭周瑜"的把戏。又托人到京城,向同科中试的军机大臣彭蕴章送礼,请他代为斡旋。然后向皇上奏报:
"浙江钱漕诸务支出,本年久旱发歉,征解尤难,该司恐误公事,日夜焦急,以至迫切轻生。"
皇帝见奏,尚不放心,又派户部侍郎王庆生火速到浙江查实。王庆生与黄宗汉有同乡之谊,亦代为掩盖,称椿寿之死,"实因公事棘手,遽行自尽。"
事情总算过去,皇上不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