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万里承受着身体与大脑言行不一的割裂感,宛如木偶一般,行将就木。
程九九抬指凭空一点,施放结界拦下黑绸带,“这走廊上也危险,不知道会从房间里窜出什么东西来,都直接跳吧!”
她抱着陆万里从二楼一跃而下,脚刚落地,热热闹闹的大堂霎时一静。
咔咔咔的怪异声响不绝于耳,在大堂吃酒玩乐的人们全都褪去了光鲜亮丽的外表,化作僵硬呆滞的木偶,面无表情的看向程九九和陆万里。
它们的眼中有种扭曲的疯狂,受恨意驱使,齐齐抬手,妄图抓住羊入虎口的程九九和陆万里。
程九九:“……”
陆万里:“……”
众人:“……”
“别被木偶人碰到!”林笑笑大声提醒,随即翻身越过护栏,跳下二楼,一手赤焰枪耍得虎虎生风。
木偶人貌似怕火,看见赤焰枪上的烈焰,本能的畏惧,会往后退。
众人抓住时机,从木偶人的包围圈中杀出重围!
程九九回头瞅了眼招牌,是春风楼。
街上黑黢黢的,一片静谧。
屋檐下的灯笼随风轻晃,似有呜咽响起,无端透出一点阴森,叫人恐惧。
程九九一时只能听见自己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心里不由毛毛的,渐渐止步。
“总感觉有什么要苏醒了的样子……”她不禁嘀咕。
从春风楼追出来的大批木偶人行动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迟缓,如此一瞧,倒是构不成什么威胁。
相比之下,这漆黑的街道更叫人发怵。
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失在黑暗里。
程九九一边警惕,一边观察了下陆万里的状态,“……能说话不?”
陆万里:“……”
“明白了,还处于受控状态。”程九九兀自点点头,磨了磨牙说:“它们还挺会挑花魁。”
陆万里:“……”无言以对。
林笑笑手持赤焰枪冲锋在前,闻言不禁略略回头,打趣自家队长:“确实挺有眼光。”
陆万里无法做出回应,只是脚步不停的在大街上走着,步履匆匆,神色却极为淡漠。
他带着众人在笔直的街道上走了很久很久,仿佛这条路一直没有尽头一样。
“好漫长啊……”
宛转悠扬的嗟叹猝不及防的撞入耳朵,程九九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声又一声的叹息纷至沓来:
“为什么这条路这么长……”
“好累啊……”
“他说要娶我,我想……嫁他,踏实过日子……”
“走不动了……穆郎为什么没有来接我?”
“我不能被抓回去,会被打死的……快到了快到了——”
浓浓的喜悦和期待戛然而止。
那小小的院子里锣鼓喧天,把新婚贺呀,不见旧人哭。
程九九的心脏倏地一紧,仿佛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心里空落落的,拔凉拔凉。
骤然而起的恨意实在太浓烈了,程九九的表情怔怔的,有些茫然。
她知道这些情绪并不属于自己,但仍然难过极了。
她压了压心绪,回头瞧了眼,才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有怜悯,有不甘,有愤怒,也有无助……
最后通通化作浓烈的怨恨,刺向那个热闹喜庆的小院。
程九九忍不住看向身边人,在“花魁小姐”意志力的控制下,陆万里被迫呆住,端的是无措又可怜。
“……”程九九的心情有点微妙——想狠狠地蹂躏他!
“真该死啊!”林笑笑说着,赤焰枪枪尖一指那正在成婚的新郎。
程九九点头附议。
但“花魁小姐”不动,众人便也静观其变,没有贸然动手。
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有点叫人放松警惕。
程九九对这种情绪很难感同身受——龙的心肠都硬,且狠。
等她不放心的再次回头看向队友,眼皮就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