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猿 作品

第七十八节 滑天下之大稽


  鸟不渡山绵延千万里,猿猱不攀禽鸟难渡,地势险峻,隔绝南北,山阴山阳天候不同,物产迥异,山中更是暗藏危机,不乏上古凶兽栖息沉眠,便是魔物大军亦不愿主动招惹,彼辈横穿鸟不渡山,多半是走“蛇盘谷”。

  蛇盘谷在千里之外,契染沉吟片刻,伸手一指,白毛尸犼等引军折向东行,鸟不渡山投下大片阴影,如活物蠕动,阴影之中仿佛有无数凶戾的眼睛盯着他们,垂涎欲滴。审时度势,契染并不打算避战,鸟不渡山连接地脉,血气不得尽情舒张,蛇盘谷曲折狭窄,不利大军奔袭,若他所料不差,来敌数量当不多,十有八九是上古凶兽。血战危机四伏,靠向鸟不渡山一侧,固然不大会撞上浩浩汤汤的魔物大军,但山中凶兽的偷袭却在所难免。

  昼行夜宿七八日,远远望见鸟不渡山南麓的“千仞崖”,形同一块高耸入云的门板,崖头长了三棵古松,奇形怪状,如同怪兽头上三根杂毛。找到“千仞崖”,蛇盘谷就在左近,契染挥军上前仔细观望,正窥探间,一团巨大的黑影从鸟不渡山中腾空扑起,飞出一头硕大无朋的三头凶鸟,似鹰非鹰似凤非凤,秃头无毛,张开九对黑翼,无声无息飞临头顶。

  上古凶兽的威压有如实质,数千兵将尚未凝成铁血命气,无法与之抗衡,成片成片瘫倒在地,就连白毛尸犼、乌藤、蔡礼佛都有些胆战心惊,神魂为之动摇。那三头凶鸟似乎饥肠辘辘,九对翅膀掀起列列狂风,探出双爪,朝蔡礼佛当头扑落。

  白毛尸犼一身尸气,乌藤乃界膜异物,俱不中那凶鸟的意,唯有蔡礼佛乃天人出身,修持多年,深渊之躯血气充盈,最是甘脆可口。蔡礼佛被狂风压得喘不过气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好在他身经百战,没有乱了方寸,拼命催动体内血气,却如同惊弓之鸟畏畏缩缩,根本无从反抗。

  契染探出手去,法则之力横扫千军,那凶鸟似乎察觉到威胁,猛地张开黑翼,身躯骤然拔高数丈,三对猩红的眼珠盯向契染,张开利喙喷出血气,刹那间风火雷大作,劈头盖脸砸下。契染收拢五指虚虚一抓,风定火熄雷灭,血气烟消云散,那三头凶鸟早已高飞百丈,只剩一个小黑点,居高临下,徘徊不去。

  埋骨之地一战,十万魔物大军悍然来袭,契染召出佛国护法,摧枯拉朽,将彼辈彻底击溃,着实耗费了不少元气,眼下诸位护法已回转莲台,养精蓄锐,如非必要暂时不去惊动。他仰头望了一眼,那三头凶鸟如芒刺在背,忙不迭又飞高数十丈,胸腹鼓荡,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啸。

  啸声回荡于九霄云外,下一刻如天河倒挂,倾泻之下三千里,一头撞入鸟不渡山中。密云不雨,天崩地裂,群山之中尘土四起,十余头上古凶兽现出身形,咆哮着离开鸟不渡山,或千里,或百里,陆续逼上前来。

  白毛尸犼前后奔走,乱踩乱踢,将麾下兵将唤醒,心急火燎命他们站起身来,彼辈如同醉酒,摇摇晃晃,下意识摇晃着脑袋,被上古凶兽的威压一冲,再度瘫软倒地。蔡礼佛也同样束手无策,不过他心下了然,血战本没有他们的戏份,唯有镇将才能将魔物大军拧成一股神,凝聚出铁血命气,粉墨登场,唱一出慷慨激烈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