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份平淡,让仇真人感到犹豫。
二人寥寥数语,仿佛是个讯号,双方默契地停下了手,彼此小心戒备,侧耳聆听两位殿主交涉。彗月殿幸存者亦心知肚明,房、赵二位供奉双双陨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势已去,再打下去,无人能幸免于难。
真仙成就不易,若非走投无路,谁人愿意拿鸡蛋往石头上磕,仇真人并无拼死之心,试探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帝朝华足踏诸天轮回神木鼎,血河如飘带缠身,笑吟吟插嘴道:“此乃餐霞宫云浆殿主,魏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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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仇真人看来,这位云浆殿主驱使真灵,杀人如割鸡,便是诸宫宫主,神通手段亦不过如此。他心中有了几分活泛,道:“魏殿主欲如何处置我等?”
魏十七道:“随我伐山破庙,攻打别宫他殿,立下战功,之前的罪责一笔勾销。”
之前的罪责,指的是追随陆海真人攻打正阳门,戴罪立功,亦不算苛责。仇真人抬眼扫向众人,见彼辈目光闪烁,显然心不甘情不愿,只得长长叹了口气,低头道:“也罢,愿归附帝子,听凭魏殿主驱使。”
魏十七曲指轻弹,一点金光乍现,徐徐降至仇真人头顶,没入体内,金光扫便经络窍穴,骨肉脏腑,肌理毛孔,于丹田内凝成一道云浆符。此乃应有之义,仇真人既然归降,就绝不做无益之事,敞开身心,仍其施为。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云浆殿主出手如此之快,举重若轻,由不得自己反悔。
“真人可往云浆殿暂歇,听候调遣。”
仇真人心中一叹,彗月殿易主,权柄转眼成空,从此后他只是云浆殿一走卒,再非彗月殿主。他暗自神伤,向魏十七略一躬身,收了空行夜叉法相,独自飞向云浆殿。羝藩上人脸色变幻不定,一咬牙,招呼彗月殿诸位轮值,追随仇真人而去,一路上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云浆殿愈来愈近,众人只觉丹田内微微一震,彗月符化作一道道金光飞出,争先恐后投入大殿,彗月殿光华流转,嗡嗡作响,如寒蝉之鸣泣,彼辈心中一松,自知性命暂且无忧。
魏十七挥了挥手,忽律摇动癸水通天旗,收了汪洋之水,帝朝华等纷纷退下,归于云浆殿,将仇真人等看得死死的。朱蝉飞身上前,绕着大殿转了一圈,探查良久,又遁入殿内,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飘然而出,秀眉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时半刻想不出法子。
“如何?”魏十七并无不耐之意。
朱蝉轻声道:“灵机固锁,深藏不露,小婢道行浅薄,青白五德鱼竟啄不动,取不出,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