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一惊讶,旋即大笑道:“好,此事之后,定和西南王,不醉不休!”他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伸出手似握住了这金铁塑像之中一处握把,炽烈的麒麟火和太古赤龙之火同时升起。
火光冲天,兵戈煞气昌盛。
李观一的眼睛里都带着金和火的神韵。
死死抓住这九黎神兵金铁,五指如同从无数剑刃上面伸出去,刺痛之感,几入血脉深处,似乎要把浑身都撕裂开来,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一位高大男子站在那里,平静俯瞰着李观一。
俯瞰?
李观一没有靠着九鼎,只是握紧了这兵器,心中的那种倔强和桀骜也被这刺痛给刺激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难以掌控。”
“是不是,当真如此——霸道!”
钢铁的嘶鸣,越发炽烈。
……………………
江南之地,宇文烈大军徐徐推进,他的武功霸道,但是他的战法却极冷静,精准,高效,江南已有颓势,不得不往后收缩,但是和往日宇文烈侵袭周围不同。
这一次宇文烈几乎没有半点迟疑。
没有去侵占城池,甚至于不去追击逃兵。
宇文烈很清楚自己的目标。
这一次的大战目的是让剑狂坐化,击败剑狂,就算是没能占据城池,在战略上也是大胜,而若是没能逼迫剑狂出手,那么就算是占据了三座城池,也是没有意义的。
剑狂一人,价值比十五座城池更高。
宇文烈的军势如一柄长剑,剑锋笔直锐利,直奔着此刻的江南首府,原本的江南第十八州方位而来,麒麟军知名战将都不在,就算是有风啸等人的谋略,可是面对天下第四神将,也是屡战屡败。
相反,贺若擒虎反倒是被拦截住。
这位曾经的第四神将,此刻排名不断下滑,似乎连带着他的心气都不如往日那样刚猛如虎,才突入江南,就遇到了极为顽强的抵抗。
对方的谋士是一个叫做风啸的醉鬼。
有一名慕容家的战将,名为慕容远。
竟然靠着军势,墨家机关,死死顶住了贺若擒虎这一边,贺若擒虎看了堪舆图,这个老辣的名将很快发现了不对,自己这边,以及第三支由另外名将率领的辅军都被麒麟军阻拦住。
反倒是导致宇文烈一支孤军深入。
贺若擒虎当日就曾经因为轻敌冒进,付出了绝大的代价。
立刻写信,飞鹰传信给了宇文烈,提醒他作为三军之中军,他突进太过于考前,江南虽然不是西南那样复杂的地势,但是孤军深入也容易被针对。
这是诱敌深入之计。
宇文将军,谨慎!
宇文烈看着贺若擒虎的传信,却只是将这信笺折好,在火中烧成灰烬,宇文烈狭长的眸子如同两柄利刃,他只是抚摸着刀,淡淡道:“诱敌深入,我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又以何来诱我。”
“我也很想要看看,江南还能给我准备什么。”
“就让他们来吧!”
“和剑狂慕容龙图一战,不能有丝毫的恐惧,就连一丝丝念头也不能有,有则不纯。”
“如此之战,只能进,不能退。”
“堂堂剑狂,最后却不是死于斗剑,岂不是可惜;自该以最强姿态,去送剑狂这最后一程。”
宇文烈没有去管贺若擒虎的提醒,他的军队仍旧如同刀锋一般劈开前面的阻拦,阻拦的麒麟军都被他击溃,战阵不停,冷冽肃杀,犹如他本人一样。
“竖子,匹夫,没有豪雄之心,不顾只是个争强好胜的蠢夫!”
贺若擒虎大骂之,气得兵器都在抖。
宇文烈道:“吾本就是战将。”
“我等所求的,是堂堂正正之胜。”
“阴谋鬼祟,有君和太师即可。”
贺若擒虎几乎被气得呕血,若是年轻二十岁,恐怕拼着被打三百军棍都懒得去管这桀骜不驯却又清冷自傲的神将。
可是此刻却也不得不选择和另一位将军合流汇聚于宇文烈大军左右,防止宇文烈的大军被麒麟军从后方切断后勤补给,重现当日姜素之事。
宇文烈大军逼近到江南十八州。
越是心无旁骛,越是心中纯粹,宇文烈之心就越发沉静肃杀,宇文烈的眼中就越是只
有那剑狂慕容龙图一个人,纯粹,傲慢,却又霸道的名将,抵达自己的心境之巅。
率领大军,每战必胜。
天下侧目。
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老迈的剑狂,在两年前的学宫一战当中,已是抛剑出江湖,后来有传闻,这位剑狂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最后一剑之力。
这一剑,必然会是惊天动地的一剑。
威势霸烈。
但是这一剑落下的时候,也必然是剑狂死去的时候。
是剑道绝唱。
天下剑客,又渴望着见到那老剑客最后在这剑道上开辟前路的一剑,为之心醉神迷,又希望那位持剑争斗一生的老者可以安享晚年,诸多情绪复杂不已。
只是无论这些剑客心中如何作想,事情的发展终归是不由他们决定的。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这位剑道传说,势必是要正面对上那锋芒无匹,几乎抵达自身心境最纯粹最顶峰状态的宇文烈,若以一剑,拦截天下大势,横栏十万大军。
以此收官。
那这剑客的一生,也可说是风流至极,不负此剑。
不负剑狂。
宇文烈率军前行。
只剩最后一场战斗。
突破前方的战场,就将要踏足整个江南的腹心。
只是这本该是大军锋芒抵达最盛的时候,摧枯拉朽的一战,却遇到了最大的拦截——
鏖战数日,宇文烈大军未曾突破麒麟军的封锁,那十余万麒麟军化作一层一层的防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战术,消解了宇文烈的军势。
宇文烈那磨砺如同剑锋般的锋芒,没能劈出。
宇文烈骑乘神驹,目光看着远处的麒麟军阵地,狭长的眸子扫过左右,抿了抿唇……
统率,十万。
麒麟军,何处来的如此名将!
他把手中的重枪插入地面,拿起一张玄兵宝弓,拈起一枚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背后的空间泛起涟漪,白虎法相缓缓浮现出来,低沉咆哮,肃杀冰冷。
箭矢之上泛起流光灿烂,宇文烈手指一松,箭矢飞射出。
在麒麟军军阵之中,同样一道流光飞射而出。
两枚箭矢撞击在一起,炸开来。
气浪升腾,撕裂左右,看似两枚箭矢撞击在了一起,威能平分秋色,但是宇文烈很清楚,是自己先射出这一枚箭矢,而对方在瞬间射箭,却能稳稳射中自己的箭矢。
并且让两枚箭矢的威力抵消。
此人神射,堪称无敌!
宇文烈身穿战甲,墨色大氅飞舞,狭长的眸子看着前方,在麒麟军的军阵之上,煞气层层叠叠地汇聚起来,化作了军魂法相。
并非是麒麟,那法相有着冰冷淡漠的金色瞳孔,锋利爪牙,以及一种霸道雍容的气度,和宇文烈身后的法相,除去了神韵不同外,外貌上近乎于一般无二。
白虎。
这最后一支麒麟军的配合古朴,是很老的战术类型了。
但是这种几乎所有将军都学习过的古典战术,在堪称极致的配合之下,却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完美,以一种朴素的方式,化解宇文烈的一切锋芒。
宇文烈的眸子微敛。
到底,是谁?
麒麟军中,一尊穿着甲胄的身影放下手中的弓,感慨着道:“宇文烈,这晚辈,当真是够强啊,我在他这个年纪,好像还没有他这么强。”
“三百年乱世的磨砺,果然不同凡响啊。”
“厉害厉害!”
旁边玄龟点头,一个老爷子盘膝坐在那玄龟背部,狂翻白眼,道:“你的话里面有几分可信?”
那机关竟然发出大笑声音:“哈哈哈,自是十分。”
老司命道:“总共是多少分?”
于是那机关将军不再回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哈哈笑道:“啊呀,被姜素打得机关身躯裂开来,不过这一次修补的还可以,不愧是这一代的墨家巨子和铸剑世家,真的是有好东西啊。”
正是在击败姜素,李观一苏醒之后,就离开了安西城,导致送信给西南王都要靠长孙无俦的老司命,钓鲸客,以及薛神将。
薛神将看向战阵之中的老剑客。
青衫剑狂已抵达这里,但是他手中的剑终究未曾劈出。
薛神将拉了拉弓弦,微笑道:“啊,剑狂……是吗?”
“可惜了。”
“此生斩出最后一剑,拦截天下大势,横栏十万大军,剑出则生机散尽,可谓是剑客无愧无悔的结局,可惜啦,剑狂,你有一个不那么听话的太外孙。”
“嗯,这一个时候,就稍微给他一点面子吧。”
薛神将微笑颔首:
“麒麟军暗子。”
“来此,打破你的梦境。”
“放下剑,回去好好的安享晚年吧,你的江南,已经有人为你保护了。”
“老司命,告诉那小子,暗子已动。”
薛神将握着战弓:“只率领这些麒麟军,阻拦宇文烈和贺若擒虎,这个难度太大了,不提我顶不顶得住了,张子雍的手臂撑不住。”
天下局势已入眼中。
薛神将拦截于此,就代表着优势偏向李观一一方。
老司命都觉得有些唏嘘感慨。
如今,暗子已动,大势再度偏向李观一。
封公,还是称王?
薛神将笑道:“让他快点,这个机会可不能浪费啊。”
老司命收敛心神,伸出手指落在玄龟背上,写下了四个字。
【暗子已动】。
沉思,这个好像不够啊……
想了想,老司命把传递出去的四个字提溜回来,用那脏兮兮的袖袍在龟甲上擦了擦,把这四个字擦掉,沉思许久,重写四个字。
【家危,速归!!!】
老司命,心满意足。
玄龟贝壳上金色涟漪升起,又缓缓消散。
…………
李观一已经按着那九黎神兵金铁。
直面其中,九黎兵主之煞气。
而伴随着他和九黎兵主的针锋相对,手中的九黎神兵金铁,忽然开始缓缓变化——
流转变形,展露神兵真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