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大门处,今日人极多!
金吾卫,禁卫,夜驰骑兵,乃至于穿着重皮甲的突厥人,西域党项人的亲卫,应国之人,都在这里,夜不疑,周柳营等人招呼李观一过来,李观一侧身,看到陈承弼老爷子已不见踪影。
屈载事脸抽了下。
他看着那老头子直勾勾朝着自己过来。
他在江湖宗师里排名第六。
两个人打架,陈承弼最多能应对他使用一种兵器。
但是这老头子炽烈武道之心,屈载事也认可,他傲慢,讨厌这老头子麻烦劲儿,却又颇为赞许其心,前提是自己不要变成这个武痴的对手,两人三两句话又打起来,冲天而起。
李观一走到夜不疑他们身边,看到那榜单上文字落下。
有禁军唱名。
大祭比武。
周柳营握了握拳,兴奋不已:“终于要开始了……”
夜不疑道:“大祭比武,以武功扬名于诸侯天下。”
“只是这一次,中州大皇帝似乎还没有派人来。”
“不知,似乎是中州学宫出了些事情,那位大皇帝陛下没有心力再往我大陈派遣心腹了;但是这样大的事情,应国,突厥,西域,还有我大陈都在,大皇帝若是再不派遣人来的话,他的权威就更弱了。”
“所以,肯定会有中州大皇帝宗室的人来。”
“是赤帝之后。”
“对,应该还是如同以往那样,由大皇帝的宗室叔伯,带着礼器来,听说是印玺还是什么,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
几个年轻人们热烈讨论。
重点还是落在了比武上,少年们总希望自己能打出名望,能天下扬名,尤其这一次陛下给出的赏赐还尤其厉害,尤其离谱,竟然是开国县男的爵位,可以传子嗣,还有三百户食邑。
这个东西,夜不疑和周柳营也是眼馋的。
不过周柳营眼馋之后,他收回目光,拳头在李观一肩膀上一砸,道:“不过,兄弟是没有办法当第一了,老大,你可要冲啊,你若是县男了,兄弟出去逛青楼都有面儿啊。”
夜不疑默默道:“你先修持到三重天吧。”
“三重天前,要纯阳之体,然后就要和其余世家联姻。”
“青楼画舫对你来说,和虚的差不多。”
周柳营咧了咧嘴。
夜不疑等人热烈讨论,而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大笑:“不愧是江南的皇帝,果然气魄很大,开国县男,不知道和我中原的军功爵相比,又如何?”
夜不疑皱眉,众人回头看去。
一名青年大步走来,神采飞扬,颇为健硕,一身气焰雄浑。
夜不疑低声道:“宇文世家,宇文化。”
他顾盼生辉,目光锁定了李观一。
宇文化咧了咧嘴:
“你就是那个,胆敢冲撞我二叔车舆的金吾卫?”
“区区一介金吾卫,看守大门的东西,也敢对在战场上驰骋的神将不敬?合该打杀!”
他气焰升腾如同猛虎一般,大笑几声,竟在这里朝着李观一大步走来,每走一步,气势就更强大三分,仿佛要地动山摇一般,夜不疑神色凝重,手掌握着兵器。
宇文化二十三岁,比起李观一大了九岁,比起夜不疑也大五岁。
五年时间,有顶尖神将的培育,是巨大的鸿沟。
他是第三重楼,已可以带兵上战场了。
伴随着刀剑出鞘的声音,夜不疑和周柳营齐齐踏前半步,腰间的兵器出鞘。
宇文化本来就是要试试看李观一的手,忽然感觉到了一缕剑鸣,他脚步微顿,侧身看去,人群中,一位穿着白衣的清朗少年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站在那里,腰间佩戴着一把木剑。
“……剑圣的孙子,胥惠阳。”
胥惠阳微笑道:“宇文将军,无论如何,此地是江州城。”
“你在这里,对金吾卫动手,是否不合适。”
宇文化大笑道:“剑圣的孙子,十八岁第三重楼的绝世天才,剑道无双,我也想要试试看,你们江湖的剑,到底能不能破去我兵家的甲。”
胥惠阳道:“剑不只是争强斗狠的器物。”
有声音询问:“中原的剑,只是装饰之物吗?”
胥惠阳微笑着转眸,有粗狂的青年大步走来,穿重甲,目光威严如同苍狼,是草原上铁浮屠的百夫长,第三重楼境界,哥舒部的少主,哥舒饮,挑衅抬眸看他。
兵家的战将里面,所有猛将,斗将。
都擅长挑衅。
令对方激怒,才好破敌。
故而许多文人才被气得跳脚,最后涨红脸骂一句粗鄙武夫。
曾有双方大战,彼此斗将阵前邀战对骂。
‘贼识我呼?’
“谁耶?”
“国之大将万涵宇也!”
“是何猪狗。”
一句话足以打崩道心。
宇文化,胥惠阳,哥舒饮,三人目光只有对方。
众人也在谈论,这一次的比武虽然参与者众多。
但是胜利者,怕也只有这三个人之中了。
都是年轻一代有盛名的人。
李观一移开了视线,注视着禁卫当中的陈玉昀,后者也看着李观一,气运内敛,慢慢落回李观一身上,但是已不如第一次那般多。
陈玉昀的气息似乎比起上次更强。
在陈皇的倾力培育下,短短十四岁,就快要第三重楼。
李观一感觉得青铜鼎对于陈玉昀身上宝玉的渴望。
青铜鼎鸣啸。
陈玉昀则是控制住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李观一。
但是余光还是看到了那边,看到李观一不在意自己这里的时候,反倒是有一种憋闷和不爽的感觉,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这样在意对方,把他当成一个对手,对面竟然真不在意自己!
又见到了周柳营夸张表情,站在那里,把身子侧过来。
然后把脸凑过来,伸出手轻轻拍了下。
一脸欠揍的表情。
夜不疑绷不住。
陈玉昀脸上神色凝固,死死握着剑柄,把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最后呼出一口气,心中恨意升腾,等到他日执掌权柄,一定清算今日之恨!
李观一和那薛家大小姐青梅竹马,他要夺过来。
不知为何,他本能对那少年身边之人,有强烈的抢夺之心。
他心中想出无数种的折辱,杀戮李观一的心思,把他拖在马匹上拖死,把他用布蒙住,用竹竿捅死,把他的四肢削去了,作成人棍埋在粪坑里,然后让蛆虫吞杀,把他扔到烧红的鼎内,活活烫死。
他想着年少时候,把隔壁姑姑家孩子的狗儿折断四肢。
他用手死死掐着猫儿的脖子,到最后那猫儿痛苦不已,还挣扎舔舐他,喵喵叫着,他松开,于是奶猫慢慢缓过气来,还是会蹭着他的手掌,然后把这猫儿用力掐着,看着它痛苦死去,揉成一团。
原因是自己这猫儿竟然会去舔旁边姐姐的手掌心。
陈玉昀看着李观一,露出和善微笑,道:“昨日之事……”
他笑容凝固。
李观一没有看他,和夜不疑,周柳营一起走开。
陈玉昀眼底的杀意几乎按捺不住。
周柳营回过头,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放声大笑。
陈玉昀反而笑起来,他杀意已足。
李观一回到薛家,倒是有一位客人早早等候了,正是李昭文,她转身看着李观一,道:“李兄倒是多忙,让我好等。”
她将一物抛给李观一,微笑道:
“幸不辱命。”
“凤栖梧。”
“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