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太子祈伯璟继位,改年号元啓。
随著新帝继位的消息,祈铮的请罪书也昭示天下,而罪书中所述的包括薑文吟在内的一衆乱臣贼子则在新帝继位的三日后于午门外斩首示衆。
而这乱臣贼子中,有多少是当真参与瞭谋反,又有多少人是祈伯璟借机清理的秦王馀党,又有何人说得清。
宫乱当夜,杨修禅持太子令带兵围薑府,拿薑文吟入狱,行刑这日,亦由他亲自监刑。
刑场上,不乏有人当衆喊冤,然终究难逃一死。十几颗人头落地,染瞭他一身血腥气。
杨修禅入宫交过差,回傢脱下带血气的官服,沐浴更衣,换瞭身常服。
祈宁不在房中,杨修禅问过下人,听说杨惊春与她在后园赏花,便去寻二人。
薑锦与祈铮乃祈宁的母兄,她亲眼见二人火焚而亡,心气大伤,这些日夜裡辗转反侧,常难入眠,即便睡著,梦中亦常惊醒。
短短几日,便瘦瞭一大圈。
亲人惨死,即便杨修禅巧舌如簧,亦不知该作何安慰,他能做的,也隻是多陪陪她。
他到后园时,杨惊春与祈宁静静坐在八角亭中,出神地望著园中落花,就连杨修禅近瞭也没发现。
他走到祈宁身边,轻轻握住她一隻手,拢入掌心,柔声问:“在看什麽?”
宽大温暖的手掌握上来,祈宁愣瞭一下,抬头看来,见是杨修禅,她面色松缓瞭些,但什麽也没说,隻将身体轻轻地往他身上靠瞭靠。
她不想开口,杨修禅便也不多话,就站在她身边陪著她。
祈宁近来泪眼愁眉,杨修禅心疼得也跟著吃不下饭。然不知为何,自宫乱之夜后杨惊春亦是成日萎靡不振,心裡不知揣著什麽伤心事。
杨修禅从没见她焉儿巴成这样,之前隻当宫变之夜她受瞭惊,然而这都好些日瞭,她不见好转,反倒越发死气沉沉。
他看向歪著脑袋靠著柱子发呆的杨惊春,心中思忖著该如何关切两句,忽而,却听杨惊春冷不丁开口道:“哥,我想离开望京。”
她话一出,杨修禅倏然怔住,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
杨惊春说话时并没有看杨修禅,仍望著眼前园林,她语气平静,显然思虑已久,并非一时兴起。
杨修禅仔细看著她,见她神色认真,也正瞭容色,开口问:“你想去哪儿?”
祈宁也扭头看杨惊春,但并不惊讶杨惊春的话,因杨惊春已与她说过此事。
不如说,她还劝瞭几句。
宫门深深,表面是片金莲池,实则踏入其中,才知底下是烂泥沼泽,要再抽身,就难瞭。
杨惊春还是没动,她静默须臾,缓缓道:“阿沉前不久给我和菀菀写瞭信,说西北一带春日烂漫,草盛云垂,美若仙境,我准备去找他,和他一起去看看天地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