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身体颤抖,但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脆弱之色。
她隔雨看著持剑站在三百将士前方的李奉渊,隻是眼眶有些红。
她没有喊他,也没有哭闹,强撑著摇摇欲坠的身体,宛如一根柳木立著。
她不想他担心。
相隔半百步的距离,李奉渊也看著她的方向,在看见李姝菀被宦官压著后,李奉渊面上虽没有表现出任何关切之色,但却下意识紧瞭紧手中的剑。
夜雨如丝,落在将士手中一把把锋利蹭亮的刀剑上,刀面剑身映照出将士坚毅冷肃的面容,数百人持器冷面相对,而场面却诡异得没有一丝声响。
薑锦眯眼远远看著李奉渊,高声开口:“宫禁已下,安远侯此刻带兵入元极宫,是要谋反不成?”
一旁的宦官清瞭清嗓子,正要替薑锦传声,然而远处的李奉渊却仿佛听得见薑锦的声音,回道:“微臣奉太子殿下之命,肃妖妃,清君侧。”
“清君侧?”薑锦冷冷勾起唇角,信口雌黄道:“依本宫看,是太子等不及,要趁皇上病重弑君父夺位,何必假借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颠倒是非,抢占忠正之名。李奉渊冷眼看著她,沉声道:“后宫干政,妖妃祸国,其罪当诛。”
薑锦似觉得有趣,闻言面露讥色,没忍住笑出瞭声。
诛?
她望向宫墙外若隐若现的、靠近的火光,唇边笑意愈深。她倒要看看,他这区区三百将士,今日如何诛她。
薑锦行至李姝菀身侧,抬手抓住李姝菀的发,用力往后一拽,迫使她抬起头。
发丝扯拽著头皮,疼得厉害。李姝菀蹙起眉心,抿紧瞭唇,没有发出一点痛声。
她冷眼扫过李姝菀苍白的面容,顺著李姝菀不屈的视线看向远处的李奉渊,大声道:“素闻李将军与令妹兄妹情深,羡煞旁人,不知道令妹的命,能否让李将军放下手中诛本宫的剑。”
殿门处宫灯明亮,李奉渊远远看去,虽看不见李姝菀的神色,却能看见夜雨宫灯下她被身旁的宦官反剪著双臂的纤细身影。
他护在心尖上的人,此刻却被如此对待,李奉渊心头说不出是痛更多,还是怒更重。
他屈起左臂,横刀胸口,用袖上擦去剑刃上冰凉的雨水,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情绪:“我若放下刀剑,怕会被贵妃娘娘让人砍得连骨头都成渣子。”
他分明听见瞭薑锦的话,但没有问起李姝菀一字,也没有多看她一眼,似压根不在意薑锦拿她作威胁。
他装得太平静,连薑锦一时都信瞭。
她察觉出李奉渊漠不关心的态度,有些可惜地松开瞭李姝菀的发:“我道你兄妹二人情有多深,原也不过如此。”
宫墙外,火光逐渐变得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