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士兵回道:“在。”
周荣点头,伸脚踢开帐帘一角,就要钻进去,不料却被士兵伸手拦瞭下来。
周荣一愣:“怎麽瞭,将军在忙?”
“不是。”年轻的士兵道:“周将军,医官也在,可能不太方便。”
周荣浑不在意:“在就在呗,都是大男人,有什麽不方便。露个腰露个腿,还看不得瞭。”
他说著,屈肘顶开帘帐。
帐中光亮透出来,照在他脚下,周荣还没来得及往裡踏一步,就听得一个老头的声音从裡面传瞭出来:“我说过别让人搅扰我给大将军看病,耳聋瞭吗?”
这声音听著老,但中气十足,带著股不耐烦的火气。
周荣一听,刚抬起来的脚跟被刺瞭似的,立马收瞭回来。
他小声同方才提醒他的士兵道:“你怎麽不告诉我常先生也在?”
年轻的士兵看著他,无辜道:“属下说瞭啊,医官也在。”
周荣两隻手都拿著东西,腾不出手,气得拿脚踹他:“营内医官百八十个,我怎麽知道是哪个?”
周荣力气大,这一脚踹在小兵身上,疼得他皱瞭下眉,但脚下却没动上半寸,整个人站在营前,桩子似的稳当。
士兵道:“属下知罪。”
过瞭一会儿,账内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周荣耳尖,听见声音,吊儿郎当的身形立马站正瞭。
帐帘从裡面掀开,一名白发苍苍的清癯老者走出来,和门口站得端正的周荣打瞭个照面。
周荣咧嘴一笑:“常先生。”
常安是军中多年的医师,医术相当瞭得,军中将士都敬他几分。
不过他素来不苟言笑,年纪又大瞭点,是以周荣见瞭他跟见瞭爹一样。
常安垂眸看瞭眼周荣手裡的酒和盘中的肉,道:“大将军不能饮酒。”
周荣闻言,立马把两坛子酒塞给门口值守的士兵,正色保证道:“常先生既然说瞭,那就不喝,我看著将军,绝不让他喝。”
他自己都一身酒气,说的话也不知能不能当真。常安叹瞭口气,提醒道:“酒多伤身,少喝。”
周荣点头如捣蒜:“定然,定然。”
不过那神色,怎麽看都没往心裡去。
没有不饮血的刀,没有不喝酒的将士,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东西在军营裡是劝不住的。就是断瞭胳膊少瞭腿,临死前也还想来上一口。
常安不再多言,背著药箱转身离开。
周荣冲著他离开的身影谄媚地笑瞭笑:“先生慢走。”
说著,屁股一撅,钻进瞭营帐中。
营内,一位身著青衣的男人坐在案前,点灯照烛,正看什麽东西。
周荣走过去,将羊肉放在他面前,催促道:“趁热吃,趁热吃,再一会儿就凉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