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渊将满十七,怎麽著也应比李姝菀更早成傢,然而他此时不担心自己的亲事今后由何人来定,隻忧心起李姝菀的亲事来。
他轻勒缰绳,放慢速度,缓缓靠近马车车窗,与之并行。
天热,裡面的人怕闷,车窗未关,轻薄的纱帐垂落,隐隐能看见二人打闹的身影。
车内传来莺鸟似的笑语,李奉渊抬手轻敲瞭下窗框,很快,纱帐从裡掀开,李姝菀露出脑袋,笑盈盈从窗中抬头看著他,轻声问:“哥哥,怎麽瞭?”
李奉渊也垂眸望著她,她未拐弯抹角,直言问道:“今日半个望京的小郎君齐聚在蹴鞠场上,你看瞭一天,可有属意的?”
大齐女子芳龄十四即可出嫁,十二三岁定下亲事的不在少数,李奉渊这话虽问得突兀,却也不奇怪。
可李姝菀却似乎被他问住,轻轻眨瞭下水灵灵的眼,敛瞭唇边的笑,好半天没回话。
李奉渊误以为这场上的少年都入不瞭她的眼,隻当她喜欢年纪再小几岁的,与她同龄的男子,便又问:“若是没有,那你喜欢什麽样的?”
李姝菀还是没回答,她见李奉渊神色认真,浅浅蹙起眉头,抿起瞭唇。
那神色瞧著有几分卑弱,很是惹人心怜。
她轻蜷起手指,有些迟疑地小声问:“哥哥希望我早早嫁人吗?”
杨惊春本在一旁安安静静剥荔枝吃,一听李姝菀这话,顿时对李奉渊露出瞭极为谴责的神色。
若不是嘴裡塞满瞭荔枝肉不能言,多少要吐出几句“阔论”来。
李奉渊见李姝菀误解瞭他的话,抬手弹她额心,训道:“尽胡思乱想。”
李姝菀挨瞭痛,却露瞭笑意。
她知自己想多,剥瞭颗洁白多汁的荔枝,伸长瞭手从窗户递给李奉渊赔罪。李奉渊伸手接瞭过来,但没吃,又塞回瞭李姝菀嘴裡。
李姝菀鼓起腮帮子,咬破荔枝慢慢咽瞭。
李奉渊继续问:“你还未告诉我,喜欢什麽样小郎君,我早些帮你留意,免得傢世好才学佳的都被别人傢的姑娘定下瞭,到时候你隻剩下歪瓜裂枣可挑。”
杨惊春闻言,觉得这话有理。珍品人人都求之不得,出色的小郎君自然也不例外。
她嘴裡包著荔枝,看著李奉渊,忙不叠指瞭指自己。李奉渊瞭然:“好,也替你相看相看。”
李姝菀认真想瞭想,摇头道:“我还没想过这些呢。”
她说著,看李奉渊额间有汗,从马车裡拿出一把油纸伞,支出窗撑开瞭给他:“哥哥,打著吧,日头毒。”
李奉渊不爱打伞,不过李姝菀既已撑开,便伸手接瞭过来。
阴影笼罩下来,挡住刺目的豔阳,李姝菀又掏出帕子给他:“都晒出汗瞭。”
李奉渊松开缰绳,拿过帕子,擦干额头的汗,随手将帕子塞进胸前,忽而体味到瞭一两分爹娘嫁女的不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