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要怎麽开口。李瑛回头看瞭他一眼,见他吞吞吐吐,仿佛已经猜到他想说什麽,平静道:“一隻猫罢瞭,又不养在行明房中,他嫌不到哪儿去。”
宋静隻好应下:“是。”
大年三十团圆夜,团圆饭摆在瞭明锦堂。备下饭菜后,宋静让人去请李姝菀和李奉渊。
两人一前一后而来,柳素和桃青牵著李姝菀的手,撑伞执灯走在前头,随著李姝菀的步子行得缓慢。
三人在前拦住瞭路,李奉渊一人撑伞跟在后头,步伐也隻能放缓。
路上灯暗,他看著李姝菀身上新换上的衣裳,怎麽看怎麽觉得有些眼熟。
到瞭明锦堂,通亮的烛灯一照,就见何止她身上的衣裳眼熟,就连脚下的鹿皮小靴、头上的帽子都熟悉得很。
李姝菀往灯下一站,活脱脱一副小公子的装扮。
李奉渊虽已经用不上这些旧衣,不过自己东西被旁人穿在身上,总是让人心头不爽。
宋静想得没错,李奉渊的确小气。他的私物从不许别人动,若有不识趣的人动瞭,定要发一通火。
这人便是他老子,也不能例外。
李瑛沐过浴,换瞭身墨蓝锦袍,已经主位坐著。
他见李奉渊脸色不愉地看著李姝菀,拿起筷子:“吃饭吧。”
李奉渊自然没动,他不动筷,李姝菀也不敢动。
她偷偷看瞭李奉渊一眼,见他的目光没落在她脸上,而是盯著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羞愧地抿紧瞭唇。
不过李奉渊似乎心裡很清楚让李姝菀穿他衣服的法子是谁的主意,并没把气直接冲到李姝菀身上去。
他看向李瑛,语气不善:“父亲将她养在外面,连身衣服也不舍得买一身吗,沦落到要穿我旧衣的地步?”
他话裡一股讽意。李瑛早上还信誓旦旦和李姝菀说他不会动气,哪想饭都没吃便被问责上瞭。
兵傢多谎,李瑛的胡话亦是张口就来,他语气如常道:“今年南方起旱,军饷吃紧,我的俸禄都填瞭进去,府中开支能省则省。大的穿新,小的穿旧,寻常百姓傢的孩子都是这麽过来的。”
李奉渊显然没料到李瑛会说这话,不过傢裡事,他三言两语竟然上升至军国大事,往下又扯到瞭黎民百姓。
李奉渊被堵得喉咙一哽,好似若他再多言,便是不体恤边疆将士、轻视百姓的蠢恶之徒。
李瑛不是头一回拿俸禄填给军中将士,李奉渊此刻也估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
少年缓缓皱起眉头,他看著李姝菀头上的熊皮小帽,开口道:“她头上那顶帽子,是母亲缝给我的。”
李姝菀听见这话,忙将头顶的帽子取瞭下来。
李瑛倒是不以为意:“我织一顶赔你。”
李奉渊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