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花栗鼠日记(28)
花栗鼠日记(28)路易斯,帮帮我
我并不属于喜欢出门的类型。
能被各种强制的理由待在室内,对我来说是幸福且幸运的事情。
不过,如果出去吃好吃的,那就是另一件美事了。当然,如果前提是没有需要警惕的人在周围。
晚宴兼具工作与娱乐性质,周围的宾客各自抱有目的,可氛围也很轻松,出入时只是有个简单的安全检查,连小动物也可以带。当然,他们要是不同意也没有办法,路易斯肯定不会让我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站在玻璃外看着他在温暖的室内享受着晚宴的快乐的。
他这次用的假名是卢卡斯。
和阿尔伯特走了好久一段路,他们两个才分开,我全程都憋得难受。一被放在路易斯的肩膀上,我才附在他耳边,细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要一块走。”
路易斯嘴角扬了扬,从服务员旁边接过覆面面具。周围的人也都是这种假面,不过少部分人也会选择不戴面具。我们这样,主要是不想让人注意到我们在说话。
话说,他耳朵旁还有一个黑色的像是水晶糖一样的坠子。
我说话的时候,趁他不注意,还会摸一下。
“不会的。”
路易斯简单的话给我十足的安心感。
来之前路易斯就简单地跟我介绍了目标对象——马修,四十六岁,英国国际象棋棋手,也是第欧根尼俱乐部成员。这次活动是他们俱乐部第一次团建,据说是因为在俱乐部交流过少(那是全世界最安静的读书俱乐部,要说话就得走),创始人之一认为意外中错失了很多,所以想借着晚宴活动的机会,互相深入了解一下彼此。
虽然也是第欧根尼俱乐部成员,但是我就算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是谁。
没错,社交圈极小的我没有发言权。
进入会场中间的时候,我被会场led屏正中间的照片给痛击了双眼,甚至想要跑。
那张照片正是我的学生照,我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脸。
“好吓人……”
在陌生的地方猛然看到自己的脸,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有部分感兴趣的人已经停留住了脚步。这可以说是大部分人都停下了脚步,估计是因为那足以杀死猫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在人群中间,我还看到了麦考夫·福尔摩斯。他没有戴面具,只是仰头看着台上的人说话。
套话很多,废话也很多。
简单来说,之所以会放我的照片,是因为第欧根尼俱乐部成员的人发现以前经常一块下棋看书的年轻人原来就是最近被新闻直播葬礼的青年。他们中间有些人心生遗憾和惋惜,觉得能私下有机会见面聊天,也不会错失那么多。于是他们花了时间利用慈善晚会的名义召集俱乐部的成员相聚。
有带花过来的都是俱乐部成员,之后会有专门的人把花送到墓地去。
我并不想看,可路易斯却看得起劲。我忍不住要拉着他的头发,让他来个左转弯,快点走,“我们可以走吗?”
路易斯听着我的话,挪动脚步,视线又还是黏在屏幕上,“我之前在葬礼的时候不敢看你的照片,现在才注意到你的照片好青涩。”
我嘀嘀咕咕,“这张照片照得不好,我看起来呆呆的。”我一想到教授也盯着这张照片,就忍不住有点羞耻和难为情。
路易斯不假思索,“因为你真人更好看,对缺乏真实的自己反而不习惯?就像是人对自己失真的声音感觉到难受?”
“……”
路易斯说话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路易斯没见我回复,以为我是饿了,带着我找去餐饮自助那里要了一点小饼干。我们找了一处下国际象棋的桌椅坐下。那里面摆了有十张桌椅。因为大部分人还集中在led显示屏边上,所以我们很轻松地占了位置。
“兰尼,我要是不顺的话,可能需要你帮忙。”
这是当然的。
我正要答应,就被饼干屑给呛住了,一连咳了好几下没停住。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体验过这种咳嗽,不是因为任何病理情况,单纯只是有个东西进了食道,你的喉咙很痒,你想咳也咳不出去,但是你止也止不住,很快就觉得自己能咳得断气。
我的余光看到路易斯起身去给我拿水,我的小爪子捂着口鼻让我能缓口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并不久,有个装着橙色饮料的小杯子递到我面前。那杯子很小,成年人可以简单的一口闷,喝得少的喝得慢的,也可以两三口去解决。而我头埋进杯子里面,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足足喝了有八、九口,杯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底。
可我好多了,抬头的时候,我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对面的正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他看起来消瘦了一些,可能是我的错觉,也可能是他减肥成功了。
可我觉得这并不算太好看,因为我觉得他看起话。
见我不喝了,他随手就把杯子放在了经过的侍应生的托盘上。因为他的身形庞大,我一时间没有看到他身后的路易斯,知道麦考夫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拿着水杯的路易斯才露出身形。
麦考夫朝着路易斯的方向,口吻平淡地说道:“下盘rapid(快棋)。”
路易斯并没有答应,正要拒绝,“先生,我恐怕…”
麦考夫并不急,“连我都赢不过,怎么和目标下棋。坐下这话的时候,头也不抬一下,只是看着棋盘,似乎在考虑要用什么开局。
路易斯听到麦考夫这么说,也知道他其实把自己认出来了。于是他只好拿着杯子坐了下来,他那个杯子还是专门挑的小杯子,我把头埋在里面喝,继续喝水。再抬头的时候,我总觉得有点晕乎,就是那种猛地一起,身体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感觉天旋地转,周围的光暗了一瞬,才慢慢地恢复我熟悉的光亮。
路易斯在麦考夫的要求下,也没有办法继续坚持说不,于是说道:“麦考夫先生,你坐在白棋一方,那么你先开始。”
国际象棋,白棋先行。
麦考夫并没有客气,刚开始来回的八步棋几乎不假思索,是典型的后兵开局,
路易斯紧跟其上,果断采用控制c5的方法控制中心和构建双塔结构。
“特列茨基防御…”麦考夫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可也很容易让对面的人听到,“听说你花了一个假期和兰尼下棋?你们的棋路和下法都很一致…”
路易斯知道阿尔伯特的目标——与麦考夫交好,于是也跟着说道,“他下的每个棋局我都能记住,我只是在复刻他会做的棋路。”
“看出来了。”麦考夫无情地打断,“还不需要你提醒。”
“……”
麦考夫态度好凶。
路易斯往我的方向望了一眼,又只是顺着麦考夫的白棋继续想办法设计之后的大斜线。
快棋就是速战速决,甚至是凭着直觉和本能下棋,两方棋子来回厮杀,下场的棋子越来越快,就像是被大刀阔斧收割走的生命,利落准确得不可思议。
我感觉自己都能看到棋子的残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开始感觉到有点晕乎,也不知道该给自己喝点水,还是先躺在路易斯的口袋里面躺一会。不管怎么样,我拉了一下路易斯的袖口,希望他能注意我的情况。
我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糊堵在我的脑袋里面。我开始发现自己很难维持意识清醒,好几次都觉得向后仰就会厥倒。
这是一种不好的感觉。
路易斯,帮帮我。
我在心里念着…
可路易斯专心在形势胶着的棋盘上,只是分出手顺势揉了一下我的的脑袋。于是,我的爪子也跟着揪着他的手指,不记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我既觉得全身脱力,又觉得自己使足力气,整个人混沌不清。与此同时,我的余光能看到麦考夫分神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它怎么了?半规管失灵吗?”
我确实有点不能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整个感觉都让人觉得很奇怪。
麦考夫眼尖,看到路过的侍应生,又跟着要了一杯刚才同样一杯橙色饮料,自己亲抿了一口,“这是鸡尾酒。”
他顿了顿,“你们的小松鼠能喝点酒吗?”
“能…”
路易斯止住话头,不是因为他不方便说明为什么小松鼠能够喝酒,而是因为我的酒量可不是一杯鸡尾酒并不会让我站不稳。
明明是在胜负之际,意识到什么的路易斯立刻把我捞了起道:“麦考夫先生,请允许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这话还没说完,路易斯的椅子已经在地板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