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脑海里嗡的一声。
他踉跄地后退几步,还是留墨将他扶住了。
“去,去收拾细软。”陆珩克制着哽咽。
广宁说:“细软都收拾好了,驸马随时可以启程。”
陆珩低声道,“路途遥远,公主的身子还没养好,不必跟着我回去奔丧了,等我把丧事办好了,再回来接你。”
“好。”广宁颔首。
她是公主殿下,就算回去奔丧,她也不可能跪拜陆大太太。
“柔姐儿也还小,最近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要是再颠簸一路,怕受不住。”广宁说。
陆珩最舍不得的就是女儿。
这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了。
他很不放心将女儿交给广宁,却又不敢在这时候将女儿抱回来。
姚贵妃派来的宫女说得那番话,还历历在耳。
“公主,那你就劳累些。”陆珩攥紧了拳头。
“二少爷,马车准备好了。”留墨说。
陆珩看了红杏一眼,“好好照顾柔姐儿。”
广宁站在台阶上,目送陆珩的马车渐行渐远。
她收回视线,眼眸只有沉寂如死水的冷意。
红杏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被广宁的眼神吓得背脊发寒。
“去官衙说一声,驸马最近要回上京城奔丧,让底下的人好好做事。”广宁淡淡地说。
她回到后院,让人去将柔姐儿抱过来。
“初芷,你说,要是本宫生的孩子,会比这个孩子还好看吗?”广宁小声问。
听到广宁的话,初芷鼻头微酸,“肯定的呀,公主若是生了孩子,肯定跟您小时候一样粉雕玉琢的。”
广宁喃喃:“本宫生不了的。”
初芷一愣,“公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广宁抬头冲着初芷露出灿烂的笑。
“殿下,您若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奴婢替您处置了,免得您看了心烦。”初芷道。
宋秀枝的贱种怎么配喊公主殿下一声母亲。
这个孩子,不应该活着。
“不,我想养着她。”宋秀枝轻轻触摸柔姐儿脸颊。
真娇嫩啊。
这么嫩,这么细的脖子,轻轻一碰,好像就能割破。
初芷狐疑地打量广宁,心中暗暗惊慌。
她怕公主会不会想起了什么。
可是,如果想起来了,不可能这么平静的啊。
“虽然是不必回去奔丧,但到底是驸马的母亲,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明日挂上白幡吧。”广宁吩咐着。
“是,公主殿下。”
广宁拉着初芷的手,“初芷姑姑,你什么时候回上京城啊?”
“娘娘说了,只要公主需要奴婢,奴婢就一直陪着您。”初芷笑着说。
“太好了,那我只能跟母妃抢人了。”广宁笑眯眯地道。
刚才还在沉睡的柔姐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哇哇地哭起来。
一双乌黑的眼睛到处看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
“怎么突然哭得这么大声,快抱去给奶娘。”广宁说。
柔姐儿伸出两只小手,似是想要去抓住广宁的手指。
初芷皱眉看了一眼,这个女娃似乎挺聪明的。
那可不行。
宋秀枝的女儿,就算能养活了,那也只能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