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醉 作品

第 40 章 祂双唇念的两个字...


 巨大的光剑从天落下,破开迷障。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光剑没入坚硬蜘蛛的硬甲。

 尤斯塔瑟还在原地没来得及移开的半边蛛腹几乎被切开。

 猩红的毒血迸溅,落在光剑、蛛网上,发出硫酸腐蚀般的嗤嗤声。

 剧毒的血液能腐蚀一切能量和实体。

 尤斯塔瑟双臂紧紧抱紧苏唐,在光剑切开半边身体那一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成圆点,喉腔里发出低沉疼痛的闷哼嘶鸣。

 苏唐能清晰得感受到,在剑刃落下那一瞬,尤斯塔瑟紧贴在她胸口的胸肌在一瞬间疼得剧烈收缩,肌肉跳动。

 尤斯塔瑟剧烈的心跳声和高灼的体温,几乎透过衣服烫到了她心口。

 祂强健的臂膀紧紧抱住苏唐,几乎被横切到底的半边蛛腹一点点挪动着,尽量让伤口溢出来的毒血远离苏唐。

 干燥微热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交换。

 苏唐听到了一声极轻、委屈撒娇似的气音,轻得像是一吹就散的热风。

 “好痛啊,唐唐。”

 她抬头。

 光滑柔顺的深紫色长发胡乱散落在她周身。

 尤斯塔瑟白皙的额角沁出汗珠,瞳孔和眼角的肌肉在剧烈颤抖,呼吸因为疼痛变得粗重短促。

 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绷起凸出的青筋,脉络狰狞,热汗一点一点顺着祂脖颈往下流,滴在苏唐锁骨、领口,几乎要把苏唐的衣领浸透。

 苏唐都能猜得出这只小蜘蛛有多痛。

 毕竟这是几乎半边身子被活活剖开的痛苦。

 虽然一开始对尤斯塔瑟抱着警惕与怀疑,甚至最开始见面时,她对他也抱有不可言说的杀意。

 但是这一路上小蜘蛛殷勤又体贴,忙前忙后织衣服、铺床、织蛛丝被。甚至在光剑落下那一瞬间,第一时间选择用身体做盾牌,挡在她前面。

 再看到尤斯塔瑟此时因疼痛而浑身剧烈颤抖的样子,苏唐心底抑不住泛起不忍和心疼。

 她伸出双手,回抱住尤斯塔瑟,手掌落在祂光裸的脊背,顺着微微凹陷的脊窝往下安抚。

 掌心下,因剧痛紧绷的肌肉微微跳动,汗珠滚动,滑腻湿热。

 一瞬间,她感觉身前的不是一只令人惧怕的高危邪恶超凡种。

 她只是在抚摸一只被大雨淋湿后,窝在她手掌间瑟瑟发抖的小蜘蛛。

 苏唐的精神力化作网,轻轻地包裹祂的精神力蛛丝,力道柔软地抚摸祂因疼痛而震颤个不停的精神力蛛丝。

 尤斯塔瑟之前又爽又痛的奇异表现,早让苏唐有了猜测。

 用力拉扯精神力蛛丝会让尤斯塔瑟痛苦,但是如果力道合适,对祂似乎反倒有安抚的作用。

 喜欢缠着她的精神力蛛丝,似乎勾连着主人的状态。

 “呼呼。”

 果然,在她精神力揉搓轻抚后,尤斯塔瑟颤抖的精神力蛛丝开始一点点恢复平静。

 连颤抖的身体也慢慢平静下来。

 祂将下巴窝在苏唐颈窝,因痛苦紧绷的肌肉

 缓缓松弛,紧紧与苏唐相贴。

 苏唐甚至能透过布料,感受到祂胸膛、腰腹的肌肉结实而优美的形状。

 祂呼吸压抑而粗重,带着濒死的通感,低而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苏唐颈窝。

 明明是冷血的蛛形纲。

 耳侧喷出的灼热,却让苏唐有种,将头埋在她肩窝的,是一只濒死却努力喘息的小狗的错觉。

 苏唐安抚着小蜘蛛,双臂穿过祂浓密的长发,脑袋却微微上仰,看向头顶一片炽白、倒映水池和荆棘的异空间。

 那柄从天而降的审判十字剑,让她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大法官,以弥撒。

 游戏里孜孜不倦追杀了她好几个月的……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天空中倒悬的圣池中,逐渐从荆棘中站出来的男人身材高大,气质冷峻而沉稳,肌肉结实而壮硕。

 祂缓缓从半跪状态站起来,像是一尊拔地而起的山岳。

 铺展在水池中的金色长发随祂的动作收束,滴答答往下滴着水,黏在山峦起伏的肌肉线条上,耀眼的色彩如同融化的落日碎金。

 英俊。

 ——如太阳般巍峨壮丽的英俊。

 这是任何智慧生物看到祂第一眼时,脑中不可抑制升起的想法。

 那种英俊,肃穆、沉稳、冷峻。

 哪怕祂衣衫褴褛破败,外露出健硕赤裸的肌肉,能看到祂的腰腹、大腿上饱受摧残的血痕,也没人敢对祂生出丝毫轻视亵渎之心。

 伤痕刻在祂充满力量的身躯之上,都成了一种庄严与神圣。

 祂周身沉稳冷峻的威严,厚重如史书。

 仿佛任何有罪之人站在祂面前,都会在祂威严的注视下,跪下承认罪恶,忏悔罪行。

 然而,此时,那双融金般的眼眸却被荆棘刺得血肉模糊,鲜血凝痂,恐怖得几乎骇人。

 密集的荆棘形成棘条,缠绕在祂眼前,像是一道遮眼的眼帘。

 虽然看不见,但祂鲜血淋漓的双眸还是第一时间,落在了尤斯塔瑟的方向,像是无数次举起武器的战士,准备消灭罪恶。

 然后,在苏唐精神力翻涌而出,安抚梦魇蜘蛛时,以弥撒高大的身体一颤,整个人僵滞在原地。

 熟悉得仿佛铭刻进祂的血液灵魂里、祂试图追寻数百年的气息,此时正与混乱邪恶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水//乳//交//融。

 重逢的欣喜,不敬的忏悔,与感受到梦魇蜘蛛和她气息交缠的痛楚,在祂胸腔里鼓噪。

 以弥撒感觉耳膜里仿佛爆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幻听的尖啸声几乎冲得祂脑袋空白。

 祂喉结喉结艰涩的滚动,双唇张合,却像是被毒哑了咽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有唇语者近距离观察,便能读懂。

 那轻轻翕动的双唇念的两个字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