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9年八月,秋风萧瑟,寒意渐浓,整个京畿地区以南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田野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寂寥。
京畿以南的固安、永清、霸州、文安等地,原本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然而,此时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这些地方驻有京畿卫所的军队,士兵们与当地百姓杂居在一起。当地百姓生性骄横悍勇,喜好骑马射箭,本是一种尚武的风气,但在这个动荡的时期,却有一些人走上了歧途,沦为了“响马盗”。
而在京城的朝堂上,刘瑾正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得意洋洋地看着下面的群臣,但眼中却透露出一股阴狠的气息。他身着华丽的官服,手中拿着一把玉如意,不停地把玩着。
“哼,这些大臣们都以为能把我怎么样?如今这朝廷,还不是我说了算!”刘瑾自言自语道。
此时,一个太监匆匆跑进来,跪在地上禀报:“刘公公,京畿地区以南出现了大量的‘响马盗’,他们四处抢劫,百姓们苦不堪言。”
刘瑾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恼怒。他本想趁着自己掌权的时候好好享受一番,没想到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些盗贼真是可恶!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闹事。”刘瑾狠狠地说。
“公公,我们得想个办法尽快剿灭这些盗贼啊,不然恐生变故。”一个亲信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
“嗯,你说得对。传我的命令,分别派御史宁杲去真定,殷毅去天津,薛凤鸣去淮阳,专门缉捕盗贼。”刘瑾下令道。
为了让宁杲等人能够全力以赴地剿灭盗贼,刘瑾还破例允许他们携带家眷前往,以剿灭盗贼为期方得回京。
宁杲接到命令后,心中大喜。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一直渴望着能够得到晋升的机会。这次的任务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契机。他带着家眷,浩浩荡荡地向真定出发。一路上,他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立下大功。
“夫人,这次我们去真定,一定要好好表现。只要能剿灭盗贼,我就能得到刘瑾的赏识,到时候我们就飞黄腾达了。”宁杲对妻子说。
“老爷,你可要小心啊。那些盗贼可不是好对付的。”妻子担忧地说。
“哼,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宁杲自信满满地说。
当宁杲到达真定后,他立刻展开了行动。他首先调查了当地的情况,发现“响马盗”的活动十分猖獗,而且他们之间相互勾结,形成了一定的势力。宁杲决定采取严厉的措施,他上奏了什伍连坐法,得到批准后,便开始大肆抓捕盗贼。
每天,宁杲带领着士兵们在大街小巷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进行抓捕。他的手段极为残忍,每次抓住盗贼均披枷戴锁押入真定,并用吹鼓手吹着喇叭、打着鼓作为前导队,搞得整个真定鸡犬不宁,金鼓之声终日不绝。
在真定的一个集市上,一群百姓正在忙碌地做着生意。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只见宁杲带着士兵们押着一群盗贼走了过来。盗贼们个个垂头丧气,身上戴着沉重的枷锁。
“大家都看看,这就是‘响马盗’的下场!谁敢再犯,绝不轻饶!”宁杲大声喊道。
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既害怕又无奈。他们知道宁杲是在为朝廷办事,但他的做法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大人,这些盗贼固然可恶,但您这样大张旗鼓地抓人,我们的生意都没法做了。”一个商贩壮着胆子说。
“哼,你们懂什么!这是为了震慑盗贼,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不敢再犯。你们要是敢包庇盗贼,一样要受到惩罚!”宁杲瞪了商贩一眼,恶狠狠地说。
而在天津的殷毅,相比之下则要谨慎收敛一些。他知道刘瑾的权势很大,但也明白不能过于张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带领着士兵们在天津默默地进行着缉捕工作,虽然没有像宁杲那样大张旗鼓,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在淮阳的薛凤鸣,却是另一番景象。他本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来到淮阳后,并没有把心思放在缉捕盗贼上。他与归德守备指挥石璘整日宴饮,寻欢作乐。他们在府中摆下丰盛的酒席,邀请当地的一些官员和富豪前来参加。
“石兄,这淮阳的日子可比京城舒服多了。我们何必那么辛苦地去抓盗贼呢?”薛凤鸣一边喝酒,一边笑着说。
“薛大人,您说得对。我们只要应付一下上面就行了,何必那么认真呢?”石璘附和道。
宴会上,歌女们翩翩起舞,歌声悠扬。薛凤鸣和石璘等人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然而,他们的行为并没有逃过巡逻兵卒的眼睛。兵卒们将这件事上奏朝廷后,朝廷传旨把薛凤鸣降职为徐州弓手。薛凤鸣得知消息后,心中懊悔不已,但为时已晚。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杲和殷毅在刘瑾的支持下,继续加大对盗贼的打击力度。“响马盗”的势力逐渐受到了遏制,但京畿地区以南的局势仍然十分紧张。百姓们在这场动荡中
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他们渴望着朝廷能够早日恢复清明,让他们过上安宁的生活。
而刘瑾却在这场剿灭盗贼的行动中,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权势。他提拔宁杲和殷毅为佥都御史,仍然专司督领捕盗事宜。
一年后的十月,霸州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秋风瑟瑟,吹过大街小巷,带着一丝肃杀的气息。
在霸州文安县,有一个名叫张茂的人,他在当地可谓是臭名昭著的大盗。张茂家的宅院颇为气派,高大的楼房矗立在那里,格外显眼。房间里的墙壁皆是复合壁,而这复壁之下,是一个个挖得极深的地窖,里面藏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张茂此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里时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性格狡诈且贪婪,凭借着自己的手段,招揽了一群同样为非作歹的盗贼,其中就包括刘六、刘七、齐彦名、李隆、杨虎、朱千户等人。这些盗贼都倚附于张茂,在他的庇护下,横行乡里。
朝廷中有许多大太监都是文安县人,这便成了张茂的可乘之机。他不惜花费重金,通融贿赂,与这些太监们深相结纳。其中有一个大太监名叫张忠,外号“北坟张”,他家与张茂原是邻居,二人更是结为兄弟。张茂利用这层关系,通过张忠的家人引领,得以随便出入皇帝的内室,甚至还能去武宗朱厚照设置的豹房观看皇帝踢毬。这让张茂越发肆无忌惮,他常常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特殊地位,走路都带着几分嚣张的气焰。
河间参将袁彪是个正直勇猛的将领,他多次率领部下大败盗贼,这让张茂感到十分困窘。一天,张茂焦急地找到张忠,满脸愁容地说:“张大哥,那袁彪把我们逼得太紧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忠微微一笑,拍了拍张茂的肩膀说:“兄弟莫慌,我来想想办法。”
于是,张忠在自己家中设下丰盛的酒宴,邀请袁彪和张茂前来。袁彪身着铠甲,威风凛凛地走进张忠的府邸,而张茂则穿着一身华丽的绸缎衣裳,跟在后面。两人分东西而坐,张忠举起酒杯,满脸堆笑地叫着张茂的字,对袁彪说:“这是我的彦实老弟!今后希望你多加照顾,不要过多管束于他!”然后又转向张茂,举起酒杯说:“袁将军既然与你交好,今后你就不要骚扰河间了!”
袁彪心中虽然对张茂等人的恶行极为不满,但他深知张忠在朝廷中的权势,无奈之下,只得勉强笑着说:“既然张公公都这么说了,末将自当遵命。”
在霸州的街头,百姓们对张茂等人的恶行敢怒而不敢言。一个老者摇头叹息道:“这世道,这些盗贼横行霸道,还有那些太监撑腰,我们老百姓可怎么活啊!”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则气愤地说:“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