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大帐坐落在一片开阔的平原草地里。
扎寨这位置找的不错,背靠山脉在夏季也未曾暴晒,旁边还有清潭山泉水和小溪流,兵将们吃水用水,以及饲养马匹都很方便。
军营大门就地取材,用许多根高大木桩建成。
远远就能望见一只只黄白色帐篷,以及白日熄灭中的篝火吊锅,兵将们在帐篷间穿梭游走,小队伍忙碌却井然有序。
季清欢从车窗望出去,马车都还未靠近。
已经听见山谷中回荡着整齐的呼号声,正在校场操练。
这动静!
季老爹面色红润:“嘿呀!听着这响动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哈哈.....”
“爹您要是喜欢就在这儿多住几日,”季清欢说,“我怕您在府里闷坏了,也省的五叔六叔他们城里城外的来回跑。”
“哎!”季老爹连忙点头,“怪不得人说知父莫若子,我正有此意。”
季沧海打算今日来了就索性住下。
比起城中那无聊至极的府邸,他还是更喜欢住到军营里,一睡上硬板床心里就踏实,对身体也好,整日还能看见兵将们操练,他听着高兴。
季清欢就知道老爹喜欢,跟着笑起来。
眼眸很轻的瞥了一眼对面韩枭。
韩枭还在闭目养神,浓密睫毛贴在下眼睑处,投出两片好看的阴影。
脸庞显得很安静。
甚至安静到有些异样.....
又不高兴了?
为什么。
季清欢想跟他说话,但马车空间只有这么大点儿,看看身侧的老爹,他想着多说多错,万一再吵起来就不好了。
也罢。
等待会儿忙完他就领韩枭去周围山谷转转。
到那时便只陪着韩枭一个人。
季清欢从前觉得,韩枭是一个很吵闹的顽劣少年。
可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久。
他恍惚察觉到——
其实韩枭在外人面前很安静,话说的少。
安静时冷寂的死气沉沉。
一开口却是嚣张桀骜、说话带刺儿的那种。
远没有跟他单独待在一起时活泼。
这种感觉就好像.....
小刺猬?
韩枭出门就会披起厚厚的刺猬壳儿,他似乎总在防备别人伤害他,同时也用尖锐的刺朝向所有人。只有回到他能安静独处的地方,才会卸下防备,柔柔软软的找地方窝着。
唯一能被允许靠近他的人,只有季清欢。
可季清欢总有忙不完的事务。
韩枭就自己待着。
季清欢回忆他俩现实见面的这两年,又想到前世的笑笑.....
猛地发觉,不管是笑笑还是韩枭。
好像都一直在等着他?
笑笑坐在病房里,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目送他去上学,从天亮等到傍晚,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医院草坪上,就踮着脚朝他摆手。
其实关于现代童年的记忆,季清欢自己也有些模糊。
毕竟按说都过去二三十年了。
可那张戴着毛线帽子的苍白尖瘦小脸,穿着蓝色病号服,站在玻璃窗后面眼巴巴的看他,这一幕发生的次数太多,季清欢才能记得很清楚。
似乎每当他走在医院草坪上,只要抬起头。
都能看见笑笑站在窗边。
那是等了多久呢。
只怕是无数次的从天亮到天黑。
也包括现在,季清欢看着安静坐在对面的韩枭。
说好的他今天带韩枭游玩。
结果是把人带到马车里,就没再管了。
任由韩枭坐着听他和老爹说话。
韩枭又在等他忙完。
不止此刻,似乎他们之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
韩枭一直都在等。
无尽等待。
“...韩,”季清欢心头一软刚要开口,想跟韩枭说话哄两句,马车就停下了。
停在军营木栅栏大门前面,有不少将领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