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帝只暴露了张清烟云楼的身份,并未暴露他意欲谋反。
天子没有大肆宣扬张清的谋反叛逆之罪,并不是为了保护张次辅,而是为了自己的天子颜面。
试想一下,若是一朝次辅家的后辈都有不臣之心,那景佑帝还管的什么朝堂?治的什么天下?
所以,景佑帝暗杀张清。
或者他知道,张次辅已经猜到了这些弯弯绕绕。张次辅或许同样也能看清景佑帝的心思,他们在其中博弈权衡,张次辅选择隐退保命。
可毕竟自己的嫡孙被景佑帝明着暗杀了,景佑帝不敢保证他不怀恨在心,日后发难。所以,他要斩草除根。
今日的张次辅,和当年的林老将军,走的何尝不是同一条路?
明昭月想了很多,不经意间立在那里发了许久的呆。
看着她垂眸思索的样子,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衣领上。十八郎的目光在她露出的白皙脖颈上停留,随后急忙扫向别处。
“这都能猜到,不要太聪明。”
明昭月发现,十八郎似乎很喜欢夸她聪明,她都记不清这人说过多少次这句话了。
“下来喝茶吗?”明昭月抬头看他。
“我怎么从你的邀约中听出了赶人的意思?”
“听得出来就好。”明昭月觉得,他再站在屋顶如此招摇,过一会儿就真得把其他人招来了。
万一被大哥看到,自己未来好些天都不得安生。
“我堂堂玄鹰卫指挥使,平日暗中出入某些朝廷官员的府邸探查,是再寻常不过的。这有什么稀奇的,就算明将军看见,我也有充分的理由。”
明昭月:……
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擅闯民宅这种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好像还无法反驳,事实就是如此。
“好了,我走了。”终于,听到十八郎缓缓开口。只不过,他走得很慢,一步步在屋顶上挪着,没有像往常那样嗖的一声不见人影。
明昭月疑惑了,一转头便见度满竟学着十八郎的样子,一步步在地上走。
“你在做什么?”
“学功夫。
”度满十分认真地,一边看屋顶上的十八郎,一边观察着自己的步伐。
“学什么功夫?”
“他这般步伐,我觉得应当是什么奇功,先偷学了再说,或许日后有用。”度满十分坚信自己的判断。
是吗?明昭月好歹也是一个习武之人,瞧了半天,总觉得屋顶那家伙的步伐凌乱无序,看不出章法,哪里像是什么奇功。
他在散步吧……
可度满依然执着。
片刻后,十八郎挪步慢悠悠走出了忠义侯府。一转身,碰到了对着自己微笑的十七郎。
“你作甚?”十八郎立马黑了脸。
“你不是说,一起看初雪的人会白头偕老么?我想跟着头儿一辈子。”十七郎嘻嘻笑着。
“滚!”十八郎的声音消散在翩翩雪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