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李琩点了点头:
“树大招风,朝廷打赤水军的主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至今仍没有改变,就是因为动不了,我回来之前,已经跟盖威打过招呼了,从前怎样,今后还怎样,李光弼想要舒舒服服接管赤水军,那是不可能的。”
盖擎听罢,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我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返回凉州,返回赤水军。”
李琩闻言,拍了拍对方肩膀,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但前提是,赤水军不能落在旁人手里,你管着河西进奏院,千万盯紧了。”
这点不用李琩提醒,盖擎都会盯得死死的,自己苦心培养的精锐大军,便宜了别人?他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就是交给盖威他都舍不得,别说是交给李光弼了。
两人分别之后,已经是午时,偃月堂已经放饭了。
李琩自然是有份的,但是他没有去偃月堂,而是与李岫在另外一座庭院吃饭。
“杨三娘的事情,你打听过了没有?”李岫当下是非常关心这件事的。
因为李适之出入杨玉瑶府上的次数,实在是太频繁了,而这个女人是个寡妇,李适之又特别的英俊,很难不让人乱猜。
毕竟李适之在长安,超级有女人缘,一来是英俊潇洒,举止文雅,再者,就是血缘了。
人家是太宗文皇帝的直系血脉,拥有高贵的血统,很多贵妇都希望能与李适之建立感情,也许她们觉得,跟李适之睡觉,等于间接与李世民睡觉吧。
这里是长安,偷情出轨这种事情,太多太多了,何况很多贵族女子以度牒为名,行淫乱之实,更是独属于大唐的一道靓丽风景。
脏唐这顶帽子,可不是给它乱扣的。
风气确实特别开放。
“我昨天才刚回来,去哪打听去?”李琩没好气道:“你这心操的也太大了点吧?”
李岫闻言顿时放下筷
子,咧嘴道:
“杨慎矜一死,弘农杨现在最出风头的不是杨洄,而是杨三娘,她的立场是非常重要的,你那个妹夫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阿爷本来是要推他接任太府寺,结果让韩朝宗给抢了,杨家内部没有全力支持他啊,都押宝在杨三娘身上了。”
小瞧我妹夫?我妹夫不比你厉害?
李琩昨晚在家里是见到杨洄的,两人也聊了一会,杨洄是因为忙着主持西北军资调动的事务,没来及与族内沟通,而且并不想接手太府寺,那么大个窟窿要补,他不愿意费那个劲。
人家是想躲清闲,你要给个太仆寺卿,你看他干不干。
任何家族,都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还是个寡妇,主持族内大局的,还得是男人。
杨洄现在基本上已经是不二选择了,就等人家闲下来四处走动一下,宗长之位便是囊中之物。
与李岫聊天之下,李琩得知,王忠嗣在朔方也干的很漂亮,兵不血刃的挑起了突厥内斗,而他则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草原,随时插手控制局势,以免突厥动乱脱离他的掌控。
这个人确实是牛逼的,坐镇朔方稳如泰山。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隆基势必会在对待太子上面温柔一些,因为王忠嗣这个人虽然是忠于圣人的,但人家也是支持有序传承,不允许储君之位出现动荡,是比较维护太子的。
而李琩就是那个动荡根源。
“整个长安都没有想到,王忠嗣的女儿,会被元家的一个田舍郎俘获芳心,”李岫边吃边说道:
“眼下都在谈论这件事,已经有不少人去找元载的麻烦了,不过我阿爷已经排左右骁卫看护着点这小子,免得出事,不过话说回来,你带着他去了一趟陇右,算是给他加了一道保命符,很多人忌惮你,所以明里也不敢乱来。”
元载压根就不姓元,他们家曾经是给曹王妃元氏收租的,本姓景。
眼下的元载,就住在万年县的一家宾馆里,吃住全免,正在准备考试。
王忠嗣的闺女,是很多大家族都盯上了的,虽然人家是十二娘,但不可是王忠嗣的第十二个女儿,人家是唯一一个女儿。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独女被一个穷小子拐走,这就相当于大佬家里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被一个小黄毛给拿下了。
“说不定啊,王忠嗣都想让他死,”李琩笑道:
“换成是我,元载死定了。”
李岫哈哈一笑:
“现在可不行了,人尽皆知了,不服气的找元载出出邪火还可以,要人家的命?王韫秀要是闹到圣人那里,谁也担不起,今年的头名进士,我看呐,就是元载了,我阿爷看过这小子的行卷,是个怀抱珠玉的,今年的主考是严挺之,他会给王忠嗣这个面子的。”
李琩吃饱喝足,抹了抹嘴,起身道:
“走吧,去偃月堂,今后不比从前了,我想躲清闲也不行了。”
.......
牛仙客去世,追赠尚书左丞相,谥号贞简。
文武百官都要前往吊唁。
灵堂内,李祎在家仆的搀扶下吊唁之后,径直走向牛仙客的遗孀王氏。
王氏本来有一个儿子,但已经死了,眼下是牛仙客三个庶子的嫡母,这三个儿子都没有官职,因为王氏太霸道,不准丈夫给他的庶子谋划官职,而牛仙客当年又是着重培养嫡子,以至于荒废了这三个儿子。
“圣人有旨,二郎、三郎、四郎,皆有封赏,吏部会优先铨选,弟妹节哀吧,”李祎缓缓说道。
王氏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哼道:
“不劳你挂心,妾身这三个孩子的着落,隋王已有安排。”
李祎闻言一愣,双目眯起道:“你这是自寻死路,什么事都敢掺和吗?”
王氏冷笑一声,抬头道:“自然不像信安王,什么事都不敢掺和,您一世英名,这十年来也算是尽付东流了。”
李祎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不想跟一个妇人继续争论下去。
王氏对他的怨气,主要来自于牛仙客长子当年的升迁,本是要做司农寺少卿的,圣人也认可了,但是询问李祎意见的时候,李祎支支吾吾的没有表态支持。
结果没选上,王氏便将这事赖在了李祎头上。
实际上,当初基哥就是在故意试探李祎,看看李祎与牛仙客之间还有没有瓜葛。
这两人如果在朝堂上形成派系,危害是非常大的,李隆基只会留一个,李祎的斩断关系,主动退居二线,造就了牛仙客直接从工部尚书同平章事,进爵豳国公,门下省侍中。
也就是说,李祎其实是给牛仙客铺路了。
但事到最后,他自己落了一身埋怨,这就是皇帝的心术了。
有些心结,一旦结了,永远都解不开了。
李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个人自有个人福,你们偏偏要上隋王这条贼船,我也拦不住啊。
牛仙客三个庶子,其实都有职位,但
他们是吏,不是官,不在编制内。
而这次牛仙客一死,以他的级别,可门荫一子入仕,但是李林甫帮忙争取了一下,从圣人那里换得二子入仕,最后剩下那个李琩要了,直接进了左卫,在李林甫的帮助下,腾笼换鸟,担任左卫府骑曹参军事。
编制这种事情,对有些人来说,难如登天,那么必然就会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易如反掌。
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说它难,不难也难,说它易,不易也易。
(最近在办工作调动的事情,会尽量保证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