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的级别,马车是非常华丽的,随行人员可以配甲,这是圣人特批,按理说,也只有王忠嗣可以使用这样的乘舆级别,他女儿指定不行。
但是呢,人家不还是圣人义子嘛,王韫秀是可以称呼圣人祖父的。
所以也就没人管她了。
“她来干什么?”老三李岘皱眉道。
韦寡悔摇了摇头,笑道:“这我去哪知道啊?不过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人。”
“不会是要去朔方吧,与我们同行一程?隋王没打招呼啊?”李岘话刚说完,便见城门方向跑出来一个年轻人。
只身一人,背上背着包裹,肩上还搭着塔链,腿上绑了束脚,一看就是个要出远门的。
那人出城之后,见到王忠嗣的马车,脸上表情一瞬间显得非常尴尬,愣在原地三秒之后,便朝着李峘等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诸君在上,小人元载,敢问可是隋王护军?”
老三李岘当即挑眉道:“你就是元载?既然白身,隋王为何要招募你入总管府,你小子跟哪位沾亲带故啊?”
说罢,李岘看向王忠嗣的马车。
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已经猜到元载多半是跟王家有关系。
“小人也不知道啊,不瞒诸君,小人并未见过隋王,不知为何会被隋王选上,”元载一脸卑微道。
这时候,从远处的马车上走下一位少女,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小女王氏,见过诸位郎君,”王韫秀今天非常的客气,毕竟心上人要出远门了,她自然希望路途上有人能照拂着点。
李峘笑道:“可是大将军的女儿?”
“正是,家中排行十二,”王韫秀微笑道:“此番路途辛苦,小女这位友人,便托付给诸君了。”
“自然自然,”
李峘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他很想问问,元载是你家亲戚,还是王忠嗣的门生?但想了想,还是不要问一个女人了,待会可以问隋王嘛,他肯定知道,要不然为何会招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白身呢。
但是,王韫秀接下来的一句话,他已经不用再问了。
只见王府的侍卫牵过一匹青海骢,王韫秀接过之后,直
接将缰绳递给元载,道:
“元郎定要珍重,我在长安等你。”
好家伙.......李峘等人顿时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敢情是王忠嗣未来的女婿啊。
都说女生外向,这也太外向了吧?私定终身?王忠嗣能看上一个白身?
这小子什么来历啊?竟然让王忠嗣的女儿还未出阁,便以元郎相称?有意思有意思,现在的小年轻,越来越开放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千金之女,见元载拒不收下那匹名贵的骏马,王韫秀直接便将对方的包裹和褡裢强行取下,放在马背上,俨然是一位正在为丈夫送行的妻子。
元载尴尬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来送他,但是王韫秀还是来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的人面。
殊不知,这是人家王韫秀故意这么做的,就是要给他撑腰,以免其他人在路上欺负他。
冲着王忠嗣的面子,李峘等人肯定不会冷落元载。
而李琩,是与吕諲一起出城的,对方是被高力士亲自打了招呼的,所以早早等在隋王宅的大门口,后被李琩邀请进府一起吃了早饭,这才慢悠悠出城。
不早不晚,抵达明德门刚好巳时。
“见过隋王,”一众人朝着李琩行礼。
李琩下马后,眼神在众人身上环顾一圈,笑道:
“大家都互相认识了吧?”
“差不多吧......”老三李岘笑了笑,非常有眼色的上前帮着李琩牵马,其他人也随后步行,朝着西面的官道行去。
这帮人也是第一次合作,肯定不可能一见面啥也不说直接赶路,大家需要知晓此行的具体目的以及详细方案,最应该的,就是先彼此认识一下。
王韫秀一直想找机会与李琩交代一下,但是很可惜,李琩好像完全将他忽略了。
所以她也跟着队伍赖着不走,必须亲自嘱咐李琩一番,她才能放心。
李琩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幕僚认识,随后听到背后一阵窃窃私语,转头一看,是王韫秀与一脸尴尬的元载在说悄悄话。
“这个姑娘好面熟啊?”李琩装傻道。
王韫秀一愣,心里的不满顿时减退,原来不是冷落我,而是没认出我来啊?
“叔叔记性好差,两年未见便不识得侄女了吗?”王韫秀上前笑道。
李琩挑了挑眉,眼神虽然是在王韫秀的脸上打量,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回忆起了对方那晚的大白屁股。
“嘶~~~十二娘?”李琩恍然道:
“你怎么在这里?你身边这位是?”
“小人元载,见过隋王,”元载第一时间上前几步行礼。
王韫秀则是一脸诧异道:“人是你招募的,你不认识他?”
李琩装作一脸疑惑的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皱眉道:
“你们俩什么关系?你阿爷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隋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认识他,为什么招募他做你的幕僚?”王韫秀一脸疑惑道。
李琩沉声道:“别问那么多,这不是你该问的。”
王韫秀一愣,撇了撇嘴,还真就不敢问了。
圣人的一众皇子当中,她与太子关系最好,与李琩关系最差,虽然性格刁蛮跋扈,但也不敢跟李琩斗嘴。
“立即回去,今天的事我就当做不知道,还未出阁便与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李琩脸色阴沉道。
王韫秀不敢说话了,躬身纳福之后,依依不舍的看了心上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王忠嗣是要脸的,今天的事,你们都不要外传,”说罢,李琩看向元载,皱眉道:
“你是嫌自己命长吗?长安脚下也敢乱来?她不懂事,你也不懂?”
元载一脸惶恐道:“不怪十二娘,都是小人的错,多谢隋王搭救。”
“自然是你的错,”老大李峘调侃道:
“能拐了王忠嗣的女儿,你小子比起严武也不差多少了,话说,你是洛阳人?”
一听到这话,元载更尴尬了,姓元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反而带来更多的屈辱。
“小人......”元载正要说话,被李琩抬手打断。
只见李琩道:“别小人小人的,你现在是我的幕僚,称卑职即可,你跟着王子杰,去前面探路。”
元载感激李琩为他解围,行礼之后,跟着王人杰走了。
老大李峘见人走远之后,好奇的询问李琩道:
“他出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犯官之后?”
李琩一脸无奈道:“我说大郎,你的好奇心一向都这么重吗?非要刨根问题?”
“你现在不说,我将来也能查到,”李峘哈哈一笑。
大家都是宗室,肯定要比其他人关系更近一些,虽然李琩几乎没有跟信安王府打过交道。
但是呢,信安王跟宁王走的很近。
因为当年就是宁王负责敲打李祎,让对方一步一步的意识到,再高调下去会出大事,从那时候开始,李祎便与宁王一直保持着联系,方便他从宁王身上,试探圣人对自己的态度。
一行人就这么步行了二里地,大家彼此熟悉之后,这才纷纷上马。
上面有交代,李琩这一次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鄯州,不可延误。
陇右如今打成什么样子了,眼下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