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妮儿更迷糊了:“召我入宫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李琩无奈起身,心知有些历史,不是他能改变的。
媳妇还是媳妇。
......
三天后,
花萼相辉楼。
李隆基正在与李林甫商讨范阳节度使王斛斯的安置工作,他还是比较认同李林甫的建议。
人老了,有些事情不能力所能及,也是情理之中,王斛斯在幽州干的中规中矩,比较平庸,这么大的官职,封疆大吏,平庸就不合适了。
李隆基知道王斛斯是李林甫当初举荐的,对方能咬牙换掉自己人,将裴宽推上去,他还是满意的。
“先将裴宽召入长安,藩镇重事,朕要亲自嘱咐他几句,”李隆基缓缓道。
李林甫微笑点头:
“圣人确实应该亲自垂询指点,以便裴宽能做到心中有数。”
他清楚,圣人要见裴宽,原因只有一个,警告裴宽不准在中枢结党。
外放的节度使,权柄太大,如果与中枢有勾结,对皇权是不利的。
王忠嗣、盖嘉运、夫蒙灵察、皇甫惟明,与中枢一点关系没有,所以他们才能坐在那个位置。
杜希望的资历经验,才干能力,都要高过皇甫惟明,却不能担任节度,就是因为与中枢有牵扯。
至于裴宽,虽然裴耀卿曾经举荐过对方出任要职,外面人看起来,这好像是裴耀卿的人。
但是别忘了,裴宽干过五年的中书舍人,中书舍人都是皇帝的人。
李隆基接着道:
“说起那个安禄山,朕对他的印象不错,张守珪虽然在范阳任上干的一塌糊涂,但终究还是用了一些有能力的将领,范阳与平卢,本就分工不同,不应有轻重之分,右相以为如何?”
李林甫一愣,赶忙在脑海中揣度圣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嘴上则是一刻不敢耽搁:“臣对他的印象也不错,是个能做事的。”
圣人提到了安禄山,又提到范阳与平卢的分工不同,今天主要聊的事情,又是关于裴宽。
李林甫终究是首相,很久以前就将李隆基摸透了。
只是片刻功夫,他便赶紧补充道:
“是不是应该将平卢军的地位,适当提升一些。”
你个老狐狸,一点就通,李隆基笑道:
“应在平卢设置节度使,今后无需向范阳奏报军事,可直接上奏朝廷。”
李林甫听明白了,圣人还是不放心裴宽,所以要将平卢从范阳划出去,升为节度区,这样一来,两个地方便没有从属关系,属于协同关系。
平卢节度使,可以直接向朝廷奏报事宜,说白了,就是帮圣人盯着裴宽。
李林甫点头道:“圣人高瞻远瞩,确应如此,那么臣以为,平卢节度使的人选,应为安禄山。”
“他能行吗?”李隆基装傻道。
不行也得行啊,反正你就是想让他上去,李林甫一脸坚定道:
“能行的。”
“那就这么定了,”李隆基点了点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高力士进来了:
“圣人,太子召来了。”
李隆点了点头:“让他进来,让吴怀实也来。”
说着,他又看向李林甫,笑道:
“右相无需回避,旁听即可。”
李林甫恭恭敬敬的退往一边。
“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一脸堆笑的给他爹请安,心里则是盘算着,这个老不死的召我来,多半是因为杨玉环侄女的事情。
毕竟是太子,在宫内的眼线还是很多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皇帝在防着太子,所以他们为太子传递宫内的情事,并不觉得是在找死。
李隆基看向太子,露出慈父般的微笑,道:
“朕千挑万选,终于为广平王选了一位良妻,今日召你来,便是让你这个做阿爷的,也给儿子把把关,不要以为朕已经决定了,你是父亲,还是要你同意,方才合适。”
“父皇的眼光,绝对错不了,”李绍赔笑道:
“儿臣恳请父皇全权做主。”
他已经得到刑部侍郎、补任太子少詹事崔珪的提醒,这门亲事,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硬着头皮认了。
对于李绍的回答,李隆基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当着李林甫的面,太子要是敢拒绝,自己不用开口,李林甫自会主动抨击。
抨击什么?抨击太子不孝啊,广平王是你的儿子,更是圣人的孙子,爷爷给孙子找媳妇,你拒绝个屁啊你?
这时候,外面内侍通传,吴怀实有事禀报。
高力士亲自出去,将吴怀实带了进来,问道:
“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圣人与太子还有正事要谈。”
吴怀实赶忙点头:
“奴婢收到消息,有......有一些余孽现身南曲,于是奴婢一路追查,发现隋王与韦昭训的女儿,似乎在......在幽会。”
他不能提韩庄,因为韩庄是被秘密处决的,不能外传。
太子脸色铁青,他知道老不死的想干什么了,拿十八郎恶心我?想看我们俩闹掰是吧?
没事,有人提醒过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高力士皱眉道:“什么叫似乎?你是亲眼所见吗?”
“回高将军,奴婢亲眼所见,”吴怀实道。
李林甫笑道:“那就不是似乎了。”
“琐碎杂事,也上杆子禀报,你是不是太闲了?”高力士怒斥道。
吴怀实配合着赶忙低头:
“奴婢知错。”
李林甫瞥了一眼基哥,哈哈一笑,看向高力士道:
“吴将军还是用心的,事无巨细,一一禀奏,这是尽心尽责,再说了,事关隋王,也不算琐碎杂事嘛。”
接着,他又朝李隆基揖手道:
“臣听说,此女颇为仰慕隋王,既然情投意合,不如......”
“不如什么?”李隆基顿时怒道:
“少男怨女,私下苟且,丢人现眼,妻子刚刚双身,他就在外面乱来,呵呵......他倒是挺风流的。”
这下好了,什么事情都是传着传着就离谱了,本来李琩和韦妮算是偶遇,现在成苟且了。
李绍原本不想接这个茬,但是他突然想起,崔珪提请过他,要时刻让圣人觉得他与隋王不和。
念及于此,李绍冷哼道:
“还是去平康坊私会,平康坊那是什么烂地方,他不知道?”
一语双关,李林甫微微一笑:
“少女情窦初开,私会心上人,自然要选择情趣绝佳之所,平康坊三曲,乃长安文艺盛地,你情我愿的买卖,何来烂地方一说?”
李绍咧嘴道:“也就是右相喜欢那样的情趣,孤只会觉得恶心,你住着舒坦就行了,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两人的斗嘴,李隆基乐在其中,斗吧斗吧,斗的越狠越好。
吴怀实就只是这么露了一面,便退下去了。
事情详情,李隆基不会再过问,就是要朦朦胧胧才好。
高力士见到太子和李林甫将话题扯远了,赶忙又拉扯回来,道:
“既然情投意合,不如成人之美,私会终究是难听了点,又不是不能正大光明,何必如此呢?”
李隆基怒道:
“你想牵这个线,你自己去说,朕没有将他召来训斥一顿,是因为他本性难移,朕都懒得再训了,还成全他们?”
高力士呵呵一笑,偷偷瞥了李林甫一眼,意思是:你上吧,我不揽这事。
我上就我上,李林甫笑呵呵道:
“长此以往,任由两人苟且私会,才是对皇室声名有损,高将军说的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嘛,隋王妾室空虚,为子孙绵延计,也该纳几个妾了。”
李隆基顿时愣道:
“人家是嫡女,朕不能因为十八郎是朕的儿子,就让人家的女儿受委屈,人伦常理,朕亦应守之。”
“父皇说的是,”李绍站出来道:
“儿臣听说,萧华给独孤礼的儿子当媒人,已经上门提亲了,韦家说不得已经同意,父皇绝不可放纵,应立即召十八郎,训斥约束之。”
“你从哪听说的?朕怎么不知道?”李隆基装傻道。
李绍一愣,瞬间慌了神,因为是太子妃从韦陟那里打听到的,而韦陟是特么的外臣,担着中书要职。
高力士赶忙解围道:
“应是颖王妃了。”
“对对,儿臣是从弟妹那里听说的,”李绍只觉汗流浃背。
李隆基狠狠瞪了高力士一眼,冷哼道:
“这么说,是韦氏看上了朕的儿子,独孤家又看上了韦氏?”
李林甫抢先道:“就是这么回事,不得不说,韦氏还是有眼光的,隋王总是比独孤家那个强太多了。”
“朕的那个千牛备身?”李隆基皱眉问道。
李林甫笑道:“就是他。”
“这孩子,做朕的备身也有两年了,是该出去历练历练,”李隆基看向李林甫,讶异道:
“朕没有跟你打过招呼吗?”
李林甫瞬间会意:
“圣人打过招呼的,臣已经都安排好了,就去平卢,任卢龙军教练使。”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哪里出缺,这不巧了,平卢升了节度区,立马出缺了、
这下子等于是直接将独孤士明踢到了边疆,韦昭训为女儿计,也不可能让女儿跟着跑那么远的地方。
李绍心里暗骂一句,还说不会牵线,你这根线都特么挂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