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接着道:“那么臣妾便倾向于严大郎不是凶手,试问,又有谁会忍心伤害自己的心上人呢?既然侯莫陈将军失去了女儿,严大郎又失去了心爱的女子,不如......”
“不如什么?”李隆基也好奇了。
杨玉环耸了耸肩道:
“不如两家结亲,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nmlgb......老子勒死你,侯莫陈心中大骂。
李琩却是一愣,好家伙,你这招绝了啊。
“太真娘子此言,可谓两难自解,”高力士鼓掌附和道。
高力士是包庇严武的,但是侯莫陈这边肯定也需一个交代,杨玉环看似乱点鸳鸯谱,实际上是帮圣人解决了一个麻烦。
虽然可笑幼稚,又不符常理,但这话又不是圣人说的,可笑也不是圣人可笑。
圣人还是圣人,小丑只是我们。
.......
杨玉环的提议,侯莫陈超肯定是不乐意的,开特么什么玩笑,杀女仇人给我当女婿,亏你能说的出来?
李隆基呢,也不好当这样的月老,他也觉得挺扯的,假装责怪了几句杨玉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杨玉环这么一搅和,今晚的事情也就算是告一段落。
大家都没事,李隆基这次做了一个仁厚包容的君主,李琩也顺利将张萱作画的事情搅和黄了。
对于李隆基来说,今晚最大的收获在于,李琩的那句“贵妃”。
他已经动了恢复旧制的念头了。
出了兴庆门之后,侯莫陈超冷冷的注视着李琩:
“隋王消息灵通,令人佩服,不过是谁给你放的消息,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李琩翻身上马,笑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倒是觉得太真真人的建议,非常合适,你可以考虑考虑。”
“放你的屁!”侯莫陈超顿时大怒。
李琩一愣,直接跨下马来,一步一步的朝对方走去,表情冷峻,一副随时都是砍人的凶狠模样。
蒋将明见状,赶忙拉扯侯莫陈超:
“算了算了,你赶紧去回去吧。”
今晚本来不是侯莫陈当值,但是眼下既然来了,他也就不打算回去了,身后便是监门卫和羽林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是新官上任,不好在李琩面前示弱。
只见他丝毫不让的与李琩对视,双腿像木桩一样钉死在地上,注视着李琩步步逼近。
他在脑中在思索着,李琩会怎么对付他,是拔刀?还是手里的马鞭?
结果李琩走近之后,直接一脚踢了出去。
呵呵......下乘手段......侯莫陈冷笑一声,双臂猛地用力,身子前倾,硬抗下李琩这一脚,整个身子纹丝不动。
他不敢还手,只敢还嘴:
“隋王的力气太小了,放在安西,连一个普通武卒都比不上。”
李琩笑了笑,不得不佩服对方强悍的身体素质,不愧是边疆打拼出来的:
“钢筋铁骨,不过如此,拔刀吧!”
说罢,只听锵的一声,李琩忽然拔刀,刀剑遥指对方:
“你要是觉得我不会下手,你就别拔刀。”
话音刚落,李琩直接一刀劈出,扫向对方脖颈。
侯莫陈超也没想到对方真敢在兴庆门下抄家伙,本以为对方是养尊处优的亲王,弱的一批的小菜鸡,于是想托个大,来个空手夺白刃,好引得满堂喝彩。
但是他一看李琩的出刀方式,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练家子,于是飞快拔刀,立刀格挡。
“当”的一声,侯莫陈超双臂一震,向后连退三步,不能置信的看向对方。
他知道自己吃亏在仓促应对,而对方又是全力一发,所以从场面上看,好像是他膂力不如人,以至于落在旁人眼中,他输了一筹。
所以他期盼着李琩再来,好让已有准备的他,找回颜面。
结果呢,李琩直接还刀入鞘,一句话不说,就这么上马走了。
好家伙,逼都让你装了是吧?侯莫陈下意识打量周遭众人,从人们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们觉得自己刚才已经输了。
侯莫陈超愣住了,这个人这么会掌握时机吗?恰到好处的落自己的脸?
那边厢,
李琩他们已经转入街道走远,策马在旁的牛五郎凑过来嘿嘿笑道:
“怎么样,麻不麻?”
李琩下意识的揉了揉手腕,随即将横刀拔出,交给对方:
“你上你也麻。”
“哈哈.......”
牛五郎是用刀的行家,刚才只听双刀击打在一起的声音,就判断出其实是李琩落在下乘,他接过横刀上手一模,惊叹道:
“好家伙,都砍出一个豁口,阿郎的臂力见涨啊,不过这个侯莫陈超手头还是够硬的,他本来可以硬接你这一下,但是本能驱使,后退以卸力,所以场面难看,阿郎见好就收,他现在一定铁青着脸,快气死了。”
武庆在一旁笑道:
“毕竟是安西出来的,常带兵的人,等闲七八个人拿不下他,今天是碍于咱们阿郎的身份,他不敢使力,真要是放开厮杀,咱们一伙人够呛能放倒,你看他的两条腿有多粗,这种人下盘太稳,极难对付。”
“我倒是没有你们看的那么明白,”李晟在旁嬉笑道:
“我就觉得是咱们隋王占优,杀了杀侯莫陈的威风。”
李琩哈哈一笑: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没办法,人家终究有丧女之痛,我也不好太过羞辱,但他又不肯罢休,只能是适当警告一下,严武那小子的屁股真不好擦,我要是严挺之,得愁死。”
“我不喜欢这个人,”李晟皱眉道:
“不知真相时便不喜欢,现在知道人就是他杀的,更不喜欢了,阿郎何苦费心包庇呢?”
“为了朝局,”李琩淡淡道:
“你还小,不懂这些,出身藩镇的人,很难习惯长安城的这些蝇营狗苟,成长经历不同,以至于认知也不同,你要是长在长安,便知严武做的那些事,都算小儿科了。”
边疆藩镇,讲究个直来直去,快意恩仇,所以他们常常被长安派去的人管理,因为自己人管的话,保不住一上头,就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就是宋江和武松的区别,梁山需要宋江,也需要武松,每个人都有其特定的价值。
李晟听不明白,只觉得自己很难改变对严武的印象。
而李琩也不会纠正,每个人的喜好厌恶不同,你改变不了,再者说,他手下看严武不爽的,不只李晟一个。
......
翌日,
达奚盈盈派人通知李琩,他的那七千贯已经准备好了,会以隐蔽的方式给他送至府上,让李琩做好接收准备。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李琩的食邑,户部落实到位了,郭幼明又得跑一趟同州,将这些事情打理好。
“国宝郎没去兴庆宫?”
李琩在皇城内巡视,遇到了从鸿胪寺出来的卢奂,于是上前问道:
“我听说你总是往鸿胪寺跑,你跟魏珏这么熟悉?”
“我只是喜欢吃他那里的奶酪,”卢奂以一种玩笑的方式回答了李琩的问题。
聪明人都能听的出来,人家是默认了。
李琩与对方并肩而行,笑道:
“陇右那么大的事情,你好像挺清闲。”
“胡说八道,我都快忙死了,”卢奂摇头笑道:
“五月份科举就要报名了,眼下掌铨选的四个人,三个在兴庆宫,我要再撒手不管,今年的科举还办不办了?”
李琩开玩笑道:“也别太当回事,中了进士能如何?眼下也没有多少位置可以安排啊?”
卢奂叹息道:“终需想办法的,参加科举的士子,人数每年递增,补缺却是每年递减,长此以往会出大问题,隋王鬼主意不是多吗?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有!”李琩果断道。
卢奂一愣:“你不是糊弄我吧?”
李琩笑道:“我哪有闲心拿国家取士的事情糊弄你?眼下朝堂兼职的太多了,身兼数职者不在少数,尸位素餐极为普遍,如果能颁发律法,禁止兼职,不就可以空出很多职位吗?”
“你说的轻巧,”卢奂摇了摇头。
他们这些官员的职责,是为国家解决问题,但绝不是给圣人提问题,君王永远是第一位的。
身兼数职这种现象,得利者是谁呢?是皇帝。
这是皇权集中的一种体现,将信得过的自己人安排好几个要职,以维护权利稳固。
以至于当下的大唐,朝廷机构管理异常混乱。
就比如那个蒋劲明的本官,门下省给事中,职责是审查行政命令是否违背国家走向、朝廷方针及原则,以驳正违失,也就是说,他们对国家政令具备驳回的能力,有监督权。
但是真的有吗?
自从中书门下设立之后,国家政令就不经门下省了,留给门下省的不过是他们本省的政令,他驳什么?驳自己吗?
所以基哥只要将中书门下牢牢掌握在手里,就等于掌握了国家,皇帝是轻松了,但造成的国家体制破坏,极其严重。
卢奂难道不清楚吗?有些事能看到,但是做不到。
“隋王异想天开了,你还是想点务实的吧,”卢奂笑道。
李琩点了点头:“今晚有空否?一起饮一杯?”
“你府上?”卢奂道。
李琩摇了摇头:“挹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