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琩闲暇的时候,就会练习武艺,他的师傅,就是王府侍卫当中的那个陇右老兵,叫牛五郎。
牛五郎在陇右当兵的时候,节度使是郭知运,后来在开元八年,他以节度使帐内的身份,跟随郭知运北上,与当时的朔方大总管王晙合兵,共击粟特叛军康待宾的时候,在传递军情的路上受了伤,被郭知运举荐回了长安。
初时只是一名普通的金吾卫亭长,后来武惠妃见此人乃矫健壮士,便安排在了前身寿王的身边。
这个人在隋王府,单挑无敌手,擅横刀、漆枪。
牛五郎的身上,一直都带着一小块磨刀石,这块石头伴随了他的整个军旅生涯,他常挂在嘴边的说一句话就是:磨刀不误砍人工。
他是帐内,也就是郭知运的亲卫队,亲卫主要的制式兵器,就是横刀和枪,其实在大兵团作战的时候,横刀是没用的。
但是宫变的时候,横刀配上一面盾牌,最适合宫城这种近距离贴身巷战。
所以李琩眼下主要练习的,就是横刀。
“刀末曰锋,其本曰环,名起于隋,多兵士所配,”牛五郎在王府的演武场,指点李琩道:
“在军中是用不着横刀的,只因这玩意砍人太费劲,入皮肉三分为骨,它砍不动骨头,远不如陌刀用起来爽利,但若是缉捕拿人,近战杀敌,它又是最好用的,不过得时常带着这个。”
说着,牛五郎掂了掂手里的磨刀石:
“杀人,不是一刀就能解决的,需要很多刀,如果遇到甲士就更难办了,刀锋容易磕坏卷刃,所以磨刀石是横刀必备。”
李琩一身戎衣,手执横刀笑道:
“那也不是人人都有磨刀石啊。”
牛五郎笑了笑,将磨刀石收入怀中,道:
“刀锋锐利,无论敌人是否着甲,只砍脖子,刀锋卷刃,那就砍敌人执兵器之手腕和肘窝,这只是个人经验,我用横刀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经验,自然是非常宝贵的,要不然李琩为什么偏偏挑人家当师傅?
牛五郎能给郭知运当帐内亲卫,就是因为人家原本是最底层的枪兵,陇右军帐,杀敌二十八人,属于绝对的狠人了。
他教给李琩的招式,也都是军伍当中的制式刀法,但传授给李琩的经验才是宝贵的。
不过牛五郎还是那句话,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刀都拿的不稳当。
武庆、李无伤,无论以何种兵器,都无法让牛五郎手里的兵器脱手,这就是本事。
所以他教导李琩的第一步,就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丢掉自己的兵刃,那等于将自己的命交到了敌人手中。
因此李琩每一次练习横刀之后,右手五指很长时间都无法伸直,需要长时间的活血按摩才能恢复正常。
“啊......疼死了,今后你别碰我,”
咸宜尖叫一声,赶忙躲闪至一侧,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的哥哥。
李琩练刀过后,见到咸宜来了,习惯性的右手拍了拍对方肩膀打招呼,结果将咸宜给惊吓的连连后退,口中不停喊疼。
李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只觉指关节坚硬无匹,五指用力一握,指骨咔咔作响。
“你每次都是这样,拍疼我好几回了,”咸宜一脸不满的在郭淑身边坐下,牢骚道:
“都是闲出来的,没事干可以去戏场酒楼逛一逛,何必折磨自己?”
李琩揉捏着手掌坐下,道:
“今天怎么这么晚来?”
“日间在曲江斗鸡,赢了不少,我这不是想着元日要到了,所以来问问你,贺词与贺礼你准备好了没有?缺钱的话借你点,”咸宜揉着肩膀道。
元日,也就是除夕了,唐朝的节日是非常多的,而且假期也非常多,白居易就有一首诗:共知欲老流年急,且喜新正假日频。
单是正月,就有元日(除夕),正月初七的人日(女娲造人日),正月十五的上元节。
李隆基《假宁令》规定:元正、冬至,各给假七日,人日是一天,上元节前后二夜,金吾弛禁,开市燃灯,永为式,是三天。
不过这种假日对于李琩来说都是多余的,他一年有大半年都是节假日。
郭淑回答道:“都准备好了,王府眼下也不缺钱,咸宜的好意,郎君领受。”
别啊,咱们怎么就不缺钱了?你个实诚娘们,李琩颇为无语,咸宜那么多钱,与其斗鸡输掉,还不如给我呢。
虽然咸宜嘴上说是借,实际上他们兄妹几个之间,借和给是一个意思。
而且咸宜这傻丫头,曾经私下里透露给李琩一个秘密,长宁公主当年上交的家产不是全部,她还给自己的儿子杨洄,留了一小部分。
咸宜没有具体折算这笔财产大概值多少,但是李琩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少。
那可是韦后的亲女儿,当年都是可以卖官的存在,足足给李隆基上交了两百万贯,那么给杨洄私留的那部分,怎么也有四五十万贯,再加上杨洄亲爹杨慎交家产,咸宜的一千户食邑和嫁妆,花不完,根本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