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闻言浑身一哆嗦,赶紧迈腿向前跑动,身边无数清兵迎着寒风从他身边掠过,恍若下课铃响奔向食堂的饥饿学生。
背嵬军大兵则骑着战马跟在左右两侧,时不时扬起长鞭痛打沿途的俘虏,亦或是抱着二胡、马头琴弹奏“敕勒歌”,嘴里还大声哼唱着草原啊,阴山……
距离裁判较远的清兵倒了大霉。
他们只听见陶罐雷炸响,却听不清具体的“游戏规则”,一看到前面的人都在向前溃逃,还以为背嵬军要“举办”狩猎大会——
这可是鞑子最熟悉的狩猎项目。
他们猎鹿猎猪不够尽兴时,就拿奴隶来充当猎物,欣赏奴隶逃窜中绝望的哭嚎求饶声。
而如今攻守易位,他们八旗反倒变成了被狩猎的猎物。
不过这些俘虏并未气馁,一边跟着大部队向前奔逃,一边寻找背嵬军骑队的破绽趁虚而出,以为钻进白雪覆盖的山林就能逃脱控制。
然而玩家早已做好预案,跟随两翼的骑兵只是第一道防线,真正的后手是藏匿在四周雪地、山林的玩家——
鞑子满怀希望的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即将重获自由,结果却突然撞见全副武装的猎人。
原本升至山巅的希望骤然坠落悬崖,这种情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叫人忍不住吼出最深刻的绝望吼声。
这种戏耍玩法是乐子人的点子。
他们表示直接干死鞑子没有半点趣味,不如给鞑子一点希望,再冷不丁把希望摧毁,让鞑子尝尝灵魂颤抖的恐惧。
“啊哈哈哈,爽啊啊啊啊——”
乐子人们好好品味那一副由晴转阴的猎物神色,看着鞑子到死都不敢相信绝望的现实,只觉得有什么暖流要从下面喷涌而出。
就连一向喊打喊杀的战狂玩家,都觉得这些乐子人真是魔鬼,混沌邪神见了都要给他们颁发业绩奖。
战狂们打赌,要不是有系统规则约束,这些乐子人能把整个世界玩坏。
“啊啊啊啊啊啊……”
猎场两侧传来的绝望吼声此起彼伏,多尔衮循声去看,也只看到身边密密麻麻的奔跑身影。
有人呼出热汽专心奔跑,有人痛苦哀嚎,眼泪鼻涕糊满口鼻,还有人踩中碎石树枝绊倒在地,很快就被后面的俘虏踩踏致死。
虽然身上仅有单衣避寒,但上万人奔跑散发的热量足以驱寒。
多尔衮望向远处的天空,东升的朝阳高挂天空,既然太阳会照常升起,那就会照常落下,冬季的白昼时间比较短。
若是就这般奔逃至太阳落山,他们就还有逃离的机会。
多尔衮高声喊出自己的想法,只要所有俘虏保持慢跑的速度一路南下,就能顺利活到逃命时刻。
然而多尔衮高估了自己与俘虏们的体力,也忽略了“裁判”在开赛前公布的规则。
一个弹指大约七点二秒,十个弹指则在七十二秒。
或许多尔衮没听见前几轮落后者的惨叫,但这一轮他着实听见身后传来的惨叫,宛如一只只野猪踩中捕兽夹发出的痛呼——
背嵬军骑着战马在尾部排成一条横列,保持着不快不慢地速度逼近落后的俘虏,若是俘虏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穿过了骑队之间的缝隙,那就交给身后的步军补刀。
要是超过了规定的七十二秒时间,那么尾随猎物的骑队便要开始练习骑射,或是驱马加速,抡起锤子砸破俘虏的后脑勺。
血腥的“末尾淘汰制”加深了绝望氛围,落后俘虏不得不加速快跑,倒逼中间位置的俘虏也要加速,最终迫使所有人都要加速内卷。
这时受伤者、年迈者的体力弱势在此刻显现。
雪地赛跑的人群逐渐分成泾渭分明的前后,恍若一块芝士披萨被撕裂成两半。
落后者被战马毫不留情地撞飞,再被后方的步军使用刀剑戳死。
骑在马上的玩家发出胜利者的啸叫,并抡起染血的铁锤大声催促,恍若牧羊人驱逐着牛羊赶往另一片草原,“快快快快快!不想死拿出吃奶劲快跑!”
成百上千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在身下洇出血水。白雪皑皑的大地恍若被红色颜料涂上暗红色的涂鸦。
随着俘虏的人群分散稀薄,人群形成的“温室效应”渐渐失去效果,寒冷的空气重新侵入每一个鞑虏体内,原本春初感觉的环境温度骤然降至凛冬。
剧烈运动产生的热量不过片刻就会被寒风刮走,落在边缘的俘虏被冷空气冻得四肢僵硬。
当体温降至三十五度以下,各种副作用开始显现。而当体温降到三十度以下,身体几乎丧失机能,仅能依照惯性跑动十余步便立时前扑倒地。
随着身边死去的清兵越来越多,多尔衮愈发觉得深深的恐惧感追上自己。
他拼命挥动双臂前奔,突然感觉臂膀被温热的液体溅上。
他低头一瞧,那竟是腰侧崩裂伤口溅出的血水。尽管冷空气足以冻结伤口,但他每一次剧烈运动都会撕裂伤口。
身体的奔跑速度渐渐落下,就在多尔衮即将被身边俘虏甩到身后之际,忽然一名头戴“防毒面具”的男人冲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