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是在养心殿收到辽南大捷消息的。
他正在闷头批阅众臣递上来的奏本,王承恩捧着喜报飞扑而来,一个脚下不稳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帽冠也差点摔落。
王承恩连忙正身扶帽,捧着奏本高举过头,“大喜啊,陛下!”
朱由检心中生出一丝预感,强忍着翻涌的激动,右手颤抖地指着王承恩,铿锵有力地大声说道,“念!”
原来是登莱巡抚徐人龙上奏。
原黑旗军、现背嵬军忠勇敢战,不畏生死险阻、冒死深入辽南腹地袭扰东虏,递回三百真鞑子首级具具验实,眼下已夺复州卫据守。
大捷!
辽东沦陷、东江镇覆灭以来,朱由检已有多年没听过辽东捷报。
而立下捷报的又是李爱卿训练过的背嵬军。
若是那些文官听到背嵬军立下大功,又要聒噪李爱卿功高盖主了。
朱由检心说自己难道是三岁小儿,不懂功高盖主的道理?
谁叫他养的诸多官军不是吃败仗,就是畏战不前,唯有李爱卿兵马可堪一战屡建奇功。
好在李爱卿还算听令,分出了背嵬军如此强支,又答应抽调些许精锐充实辽西。
若是对背嵬军与另一支强军加以笼络,许以总兵大权,势必削弱李爱卿对背嵬军与另一支强军的影响力,做到三支悍卒之间互相鼎立牵制,朝廷也好坐收制衡之利。
分化李爱卿兵权算是对李爱卿安全着陆的保护。
朱由检真不想看到鸟尽弓藏、君臣相残的那一天。
奈何东虏狡诈非凡,坚壁清野,尽毁辽南军堡,背嵬军虽占据复州,却依旧深陷粮草不足困境。
山东辽南洋面又有奸王水师封锁,背嵬军冒死送出塘报,不求朝廷施以援手,但求能为国为民流尽最后一滴骨血。
他们身为辽人,战死在辽南也算落叶归根,死得其所。
然而朱由检的构想很完美,背嵬军形势却如此危机。
一旦背嵬军受到重创,好不容易收复的辽南领土尽失,万一这群悍卒落到建奴手里,奴酋威势只会更加难治。
朱由检不禁要问,山东官军究竟在干什么!
为何敌兵水师能封锁山东官军,却封不住黑旗营,这天底下其他官军离开黑旗军就不会打胜仗了吗!
一群大忠义士抛头颅洒热血,死一个就少一个,朱由检怎能坐视不理!
他立刻催促王承恩传达口谕,着兵部调集保定、山东、南直部分水陆兵力驰援登州,务必救出深陷敌后的背嵬军,并趁机收复辽南诸城。
可惜兵部尚书查阅档案,回禀陛下大明水师已有多年没有经费补足,沿海各省水师不足寻常年景一成。
最大的水师掌握在前海贼郑芝龙手中。
可是陛下与兵部调令郑芝龙北上多次,对方借口沿海不靖急需剿贼,前两年又说红毛夷威胁,就算今年催其北上,恐怕还是同样婉拒的结果。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世上只有李爱卿尽心任事,为国平贼。
急性子一上来,朱由检也就不管不顾,命山东巡抚、登莱巡抚想法子渡海救援,又命辽西将官必须出动打击建奴,三个月内必须有所成果。
总不能就背嵬军一部累死累活,其他人全在旁边干看着吧?
……
兵部命令发给洪承畴与辽东巡抚,两人却对辽南大捷持有不同看法。
洪承畴觉得背嵬军虽然悍勇,但也是冒险之下的侥幸得胜。若不能打垮敌兵水师,送多少兵马去辽南都会被困死。
很显然眼下大明的七寸就是渤海的制海权,想要支援辽南兵马,只能声东击西。
可是辽西战力一般,吃着练饷补员强训的其他边军又没准备完全,仓促出兵如何得胜?
而且锦州之外的立足点甚少,若要北上收复义州、广宁,亦或是东进西平堡,也要担心清兵截断粮道。
辽东巡抚倒觉得八旗的战力下滑厉害——塘报说背嵬军只派出千余精兵,剩下的精兵仍在登州筹备渡河。
千余兵马联合一些辽南百姓,都能在敌后站稳脚跟并夺取一城,说明八旗兵年初大损的元气尚未复原。
背嵬军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不比其他人特殊到哪去。
既然千余背嵬军能在辽南大捷,辽西兵马何止五万,未尝不能收复更多失地,何况“围魏救赵”也能缓解辽南军事压力。
总督与巡抚之间产生分歧,本该以总督为准,奈何这是皇帝与兵部的意志,遭遇掣肘的洪承畴却无可奈何。
最终以兵部命令为准出兵,收复义州广宁,也要捞一个大捷叫满朝文武看看。
……
李牧是在视察四城新编的两万民兵之际,收到复州大捷的。
玩家们四处游击可圈可点——游击队神出鬼没扫清敌人小股势力,再集中优势兵力夺取城池。
完美展现化整为零、化零为整的灵活战术。
李牧心说玩家战术水平升格到如此地步,自己完全放开一些“探索区域”限制,促使更多玩家扎根其他省份的县村基层。
只要玩家埋头潜伏控制乡村,未尝看不见大量农村包围城市的盛况。
相比之下虏占区要恶劣许多,背嵬军受困复州,粮食运送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