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身后十数乐器手吹拉弹唱,偏厢车旁悬挂的扩音喇叭,将音乐传播出去。
最响亮的乐器是唢呐,强劲有力的声音突破空旷的平地直逼鞑子大营,猛地冲击八旗高层的大脑。
大概是时机已到,唢呐的曲调骤然变换,数十名玩家一齐将“骷髅头”收入掌心,恍若两指掐住保龄球的双孔。
即使那些没事先经过排练的玩家,不禁跟随“灵魂”舞动。
那刻在灵魂深处的舞蹈动作永不遗忘,嘴里也跟着音乐哼唱,“鸡你实在是太美,哼,贝贝~昂!”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跳跃,转身,双臂在胸前交叉,随后犹如身体痉挛一般抖动肩膀,像是要狠狠肩撞右侧的同伴,接着双手举起,一脸洒脱地后退数步。
每当音乐进入固定的曲调,数十名舞者都会整齐跳起,异口同声地大喊:“基尼太美!贝贝,昂~”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谁?”
“再多一眼看一眼就会爆炸,再近一点靠近点快被融化——”
再多看一眼的句子一出,留在马车的几名乐手立刻放下乐器,或肩抗一截圆筒,由旁人填充“烟花炮弹”,或提起加特林形状的烟花,或是给箭矢木杆捆绑怪东西,然后搭在弓弦上
玩家点燃加特林烟花,绚丽的曳光火花划破晨空。
提拉“加特林纸壳”的手臂肌肉虬结,他陶醉地闭眼,摇头晃脑,像是音乐会打碟的唱片骑师,“对面的野猪皮一起嗨起来好嘛!”
松开的弓弦射出的几支箭矢带着几枚诱饵弹落地,它们像是电子喇叭,以最大音量分别播放洗脑的快节奏音乐。
“第一次呀变成这样的我……”
“火箭筒”喷射出的大号鞭炮,划出百步的抛物线落在地上爆炸,掀飞尘土,吓得前排的辫子兵齐声低呼。
已经有辫子兵按耐不住,想要“抗命”出击。
战场中心的舞乐“动静”震惊敌我双方,诸多将领都瞧见这一“变故”。
友军惊叹这些兵士胆子真大,竟敢驾车跑到战场中心,要是鞑子放箭、射炮,乃至派出骑队追杀。
随后看见士兵又是奏乐又是舞的,一看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黑旗营的风格,感慨一句不愧是悍不畏死的黑旗军。
而八旗高层也看得两眼发愣。
多尔衮起初以为是“谈判”的使者,舞乐开始后,他断定这是一群不怕死的癫子。
当加特林烟花与火箭鞭炮射来,他们便知道这伙人该死。
尤其是“诱饵弹”发出的莫名怪音犹如邪魔入脑,多尔衮只觉浑身不适,头脑发胀,一股怒火直冲脑后。
他越看越气,越听越恼,当场便下令派出精锐骑队,誓要杀一杀敌兵的锐气!
望着快马袭来的舞者们并不慌乱,玩家驱使马车围成圈,车马之间的缝隙就摆放几根斜刺的尖桩。
他们井然有序地退到车上,放下“篮球”道具,重拾弓弩铳镖之类的远程武器。
“给你跳舞奏乐还不领情,那就去死吧!”
玩家把手平举伸出,绷得笔直,竖起大拇指依次闭上左右眼,使用“跳眼法”大致估算出骑鞑子骑兵的距离。
待敌人冲进三百米的距离,玩家默默将燧发线膛枪后的标尺移动到“两百”的位置,接着举枪瞄准,心中预判着骑兵的奔驰速度。
就是现在!
玩家扣动扳机,紧扣燧石的铁夹撞上铁片擦出火花点燃火门的火药,枪管首尾瞬间喷出硝烟白气,半空尾部顷刻膨胀的米尼弹丸沿着膛线飞旋射出。
它飞跃一百九十米打穿布面甲,嵌入骑手的胸膛,软质的铅弹钻进血肉造成碗大的空腔。
骑手闷哼一声坠马。
其他骑手回望落地的友军,只觉得背脊发凉,
什么火器能打一二百步?明军寻常鸟铳最多打五十步!
清骑的慌乱还没结束,第二轮铳箭发射过来,箭矢的抛射杀伤并不高,但这远距离精准射击的“鸟铳”却吓坏众人。
弹丸跨越两三百米战场,或贯穿骑手的胸腹,或打爆战马的脑袋。飞溅开来的血水溅落一地,伤者坠马哀嚎,倒地的战马痛呼低啸。
正在提速的骑兵们仿佛撞见无形妖鬼吃人的画面。区区一成的伤亡就让领兵头目不敢再战。
他迅速大喝掉头,拉扯缰绳驱使战马调整角度。
然而被败坏舞乐雅兴的玩家哪能轻易放过他们,驾马的车夫哼唧几声,甩动马鞭驱使马儿奔跑起来。
数辆战车虽然速度不快,却能尽力维持敌我的相对距离,不至于被甩太远。
建奴的骑兵与玩家的马车犹如海面上并行的两条船队,正在进行斜向炮击。
“野猪妖哪里跑!吃俺老孙一弹!”
坐在车里的玩家就像春秋战车的猛士振臂高呼,鸟铳手则在颠簸中努力瞄准敌骑。
肉眼不可察的弹丸从身边呼啸而过,鞑子听见一次恐怖的尖啸声就意味着一个马兵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