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怪异,呢喃道:“莫非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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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关于大虞国师伏诛,且匡扶社逆党分舵连根拔起的消息,开始在官场疯传。
朝堂百官们茫然错愕,前一天才紧急得到通知,要求小心防备。
结果只隔了一天,危险就予以解除,这让人们在吃惊之余,不禁对逆党愈发看低。
尤其赵都安拔起京城分舵,更令京官们对匡扶社的态度有了巨大扭转。
毕竟,半年里连续死了三个分舵主,如今又彻底扫荡,这背后释放出的,无疑是个积极信号。
赵都安这个名字,也再一次成为了话题中心,但人们关注的焦点,并不在于他立下的功劳,而是……
“听说了么,早朝的时候,赵大人是从陛下寝宫里出来的。据说他身上都是抓伤,走路脚步都是虚的,脸也是惨白惨白的,出宫时,都扶着宫墙出来的。”
“我还听说,陛下寝宫后半夜一阵一阵的惨叫……”
“是陛下的?”
“怎么可能,当然是赵大人叫的……”
于是,酒席间一群官员默契地碰杯,讳莫如深,一切尽在不言中:
“年轻真好啊……”
而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诏狱中悄然消失了一个囚犯,相关的记录也都被封存。
吴伶悄然逃出京城,在城郊以他掌握的紧急联络法子,与匡扶社接头,而后紧急离开。
至于八方戏楼的小生消失,官府对外的说法是被逆党妖道所杀。
赵都安策划的换俘计划,也悄然开始布局,不过在绝大多数人们眼中,这也只是仅限于少部分人知晓的内幕。
对大多数百姓而言,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吴伶的“死”,短暂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顺便令一些贵妇人黯然神伤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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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昼夜温差越来越大了。
街头卖柿子的也越来越多。
这一日清晨,赵家一大早,就热络了起来。
赵都安起了个大早,先照例练武。
等浑身给汗水打湿,返回中庭时,就看到院子里头,赵盼儿正叉着腰,大声指挥下人拆塔。
今日是“霜降”,按照大虞的习俗,家家户户会用瓦片或者土块,在地上垒起来一个“塔”的形状,然后用树枝于内部点燃,让火焰将瓦片烧的滚烫红热。
之后再推倒,用里头烧红瓦片将红薯热熟,吃掉。
名为“打薯堡”。
而后,这些瓦片还要丢去村头巷口,送出家门。
名为“送薯鬼”。
“大哥!”
赵盼今日穿着一件偏厚的夹袄子,头发披散在脑后,圆润些许的脸颊荡漾着微红。
似是在火塔旁站久了,整个水灵灵的肌肤给烤的红成一片,鼻尖噙着汗珠,如同一颗人形红薯。
她甜甜地叫了声,然后指着那些正将一筐红薯丢进红热瓦片掩埋的家丁,说道:
“等会你去外城前,准能熟。吃了红薯,一整个冬天都不冷啦。”
赵都安笑呵呵,抬手整理了下她额前的头发帘,笑着说:
“那你们多吃些,大哥不怕冷的。”
这会身后,同样裹着一件墨绿色夹袄的尤金花招呼继子和女儿吃饭。
今早的饭食也都是大补之物。
霜降之后,就要入冬,最近天也是越来冷了。
“收兵什么时候?会不会耽搁?”
尤金花站在桌旁,扭着身段,亲自给儿女盛粥。
“不急,我是挂职的武官,到时候出个场就行,前面用不着参与。”
赵都安今日换上了神机营指挥佥事的官袍,地上还放着擦的锃光瓦亮的软甲。
大虞传统,霜降乃秋末,各地官兵有个“收兵”的仪式,神机营自然要参与。
且按照传统,还要用火器朝天空放炮,俗名“打霜降”,寓意将天地间掌管寒霜的神明打走,确保庄稼万物不受寒霜侵扰。
赵都安身为武官,也需要出席。
不过他很怀疑,神明能不能靠火炮打走这个事……
恩,有空可以找金简妹子交流交流……
尤金花点了点头,然后又拿出好几张请柬,递给他过目:
“这又是昨晚递来的,见你在修行,便没有扰你。”
秋末时节,城中各种聚会多了起来,文人结伴登高,武人组织秋猎,赵都安如今在京城红的发紫,各种请柬雪片一样飞来,每天登门者络绎不绝。
不过大部分都给管事拦在外头了。
只有经过筛选的,有一定身份地位才会递到尤金花手上,再给赵都安过目。
“大哥,有没有正阳先生出席的文会啊,最近我听那些女眷讲,城中文坛可热闹了。”赵盼好奇道。
赵都安抿了抿嘴唇。
正阳先生是前天入城的,当时身后跟着上百名弟子,于城中下榻后,更是引得全京城的读书人纷纷前往拜会。
其居住的客栈一时间堵的水泄不通。
导致这几天全城最大的话题,就是这位大虞第一隐士的到来。
赵都安没有去拜会,但也从各种渠道派人盯着,得到的结果是四个字:
“来者不善!”
而相比入城后引发轰动的正阳学派,还有近乎同一时间进城,却只在小范围内引发极大的关注的队伍,更令他在意。
不过,这些上层的波澜诡谲,不好与家人说,让她们担心。
因此,赵都安只是笑笑,含混糊弄了过去,用过饭后,他披上甲胄准备出府,赵盼给他塞了两颗红热的红薯。
……
京城的街道上,赵都安披甲纵马,感受着怀中红薯的温热。
目睹街头巷尾,家家将瓦片倒在外头,“送薯鬼”的百姓,表情渐渐严肃,嘀咕道:
“送鬼?呵,八王这是将两尊鬼送到贞宝家门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