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深,赵都安返回自家时,发现灯都亮着。
“大郎回来了!”
老管事打开门,疲倦忧虑的脸上浮现喜色,大声报喜。
俄顷,尚未入睡的继母与妹子联袂而至。
显然,赵都安之前突兀离开,引起了家人的关切,尤其,还是白日里发生那冲突的情况下。
“无事,衙门里一些公务罢了,我去处理了下。”赵都安随口扯谎。
丰腴美艳的继母轻拍两坨累赘,长舒一口气,恢复笑容,关切道:
“饿了没,姨娘给你留了饭。”
什么饭……吃的喝的?
……赵都安有些疲倦,没有了打趣心思,说道:
“让下人送我房间里吧。”
折腾了一日,饶是以他武夫充沛的精力,这会也没什么精神。
……
卧室内。
赵都安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精神头恢复些许,摸着肚皮发呆。
经过反复试探,他确认气海内的龙魄已陷入深度睡眠,除了对修行大有裨益外,尚无缺陷。
“还好,我以为它也要吃东西什么的……”赵都安无声吐槽。
摇摇头,将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他起身,扒掉外衣。
脱掉因浸泡河水,湿乎乎的里衣,将自己摔在床榻上。
精壮的躯体暴露在空气里,双手枕在脑后,转而开始回想起与女帝交谈的内容。
“这次针对我出手的,是李彦辅的儿子……那位小阁老,呼……随着我战绩的提升,终究还是与李党高层碰上了。”
“贞宝说,希望我接下来从修文馆摘出去,是担心我遭到后续的波及……苟一点是对的,但一味的苟是战略上的逃避。”
“这次,她替我出气,教训了一群读书人,爽则爽矣,但与那位小阁老的仇,却只会更深。
恩,接下来,李党主要面对的,应是阻拦新政,暂时无暇找我麻烦,但只要空出手来,迟早还会找上我……”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但以我区区六品的地位,尚不足以扳倒对方……但谁说,扳不倒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贞宝对付李党,也是一次次敲打,逐步削弱……我也可以借这个思路,不求一举击溃,但求日拱一卒……”
“小阁老,呵,李应龙……来而不往非礼也,真以为,坑我一次,这就算了?”
赵都安思考着计划,眼皮打架,倦意如潮水涌来,昏昏睡去。
……
……
同一个夜晚。
李府门前,一抬轿子缓缓落下。
年近四十,五官阴柔,鼻梁较高,眼窝深陷的李应龙走出轿子,在家丁的簇拥下,迈步进入属于自己的宅子。
作为“小阁老”,堂堂侍郎,宅子自然气派阔大,奢华无比。
院子里随便一颗石头,都是不远千里,从京外耗费人力运来的奇石。
李应龙平素日用,也是尽显奢靡,喜好乘轿可见一斑。
若非如此,年轻时也无法成为当初的“京城第一纨绔”。
哪怕如今已近四十,但奢靡之风不减,京城官场老油条都知,小阁老最喜女色。
正妻之外,妾室就超出五指之数——这还是限于《虞律》,只有六个名额,但经常更换。
非但如此,更有诸多稀罕玩法。
府内豢养大量女婢,每逢冬日,会遴选其中身材壮硕的,围绕李应龙站一圈,用身体给他抵挡寒风。
名为“肉屏风。”
有亲近客人到来,府内设宴款待,不放桌椅,一应餐盘皆由一名名美貌妾室捧着,跪坐给客人食用。
美其名曰“秀色可餐”。
也就是多少还要考虑到风化二字,否则赵都安毫不怀疑,李应龙会把女体盛给搞出来……
这时,府内一名名婢女,妾室迎接出来,齐声道:
“老爷。”
李应龙面色阴沉,心情不佳。
见到这些女子,不由愈发烦躁,挥手道:
“滚。”
妾室们噤若寒蝉,不知老爷为何发怒,忙惊做鸟兽散去。
李应龙大马金刀,坐在堂内喝了口下人奉上的茶汤,心头怒火渐渐平息:“六夫人睡了么?”
旁边,府内嬷嬷道:“屋中不曾熄灯,老爷要过去睡?”
六夫人,乃是李应龙不久前强纳的一房新的“姨太太”。
据说,乃是那一日小阁老外出吃酒,意外瞥见一年轻美妇人,心神摇曳,颇为喜爱。
派人调查后,得知此女原本为一江南艺妓,后被一姓胡的商人娶为妻子,此番随丈夫进京,贩卖货物。
这年头经商,难免做些灰色手段。
李应龙得知后,派人再查,捉住了胡姓商人办事的错处,又略施手段,将其牵扯进一桩案子,小事化大。
将其遣返原籍,丢入了大牢,而这名商人之妻,也被他以权势纳入房中。
为了空出名额,原本的“六夫人”惨遭抛弃。
全程合理合法,低级的纨绔只会调戏良家妇女,高级的纨绔做事滴水不漏。
只是,新的六夫人入府后,整日以泪洗面,是个不屈的性子,文雅的外表下,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
李应龙尚且未能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