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当赵都安侃侃而谈,于公堂说出整个计划,并拿出相应证据。
整个公堂内外,人群发出了今日以来,空前的喧声,那是难以言喻的震撼。
非是不够气定神闲,实乃反转太多,太密,原本以为,赵都安行将倒台,是最后的挣扎。
却不想,赵都安完美自证清白,反而将了周丞一棋。
然而,这竟然还不是结束,伴随两名缉司七日返京,千里取证,赵都安露出獠牙,朝周丞递出了诛心的一刀。
“竟可以这般……所以,今日的一切,难道都在他的计算中?”
“好一招釜底抽薪,周廷尉只怕完了。”
“这位赵使君到底是哪里冒出的?之前一年,怎么都只说是草包一个?”
“多事之秋,朝堂又要有重臣倒下了么?短短数月而已……”
议论纷纷,不少人望向赵都安的背影,心底暗暗发寒。
若说之前的几次,他们都只是听到传言。
那今日,亲眼目睹赵都安的手段后,可想而知,赵都安这个名字,将会真正意义上,进入朝堂大人物们的眼帘。
而不只是如之前,被视为替大人物冲锋陷阵的小卒看待。
这种身份的转变,看似不起眼,实则意义重大。
就如打工皇帝,终归也只是员工,而哪怕只是一个很小公司的老板,也已跨入资本家行列。
棋手,棋子,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经此一役,赵都安已有了“棋手”的身份,虽仍旧小的可怜,但某种程度上,已与真正的朝臣有了平等对话的资格。
“啪,啪,啪。”
袁立抚掌赞叹,眼眸中带着惊叹之色。
当日,赵都安做出选择,要独自与周丞掰手腕时,这位大青衣并不看好。
毕竟实力过于悬殊,当赵都安入狱后,他反而看出些许胜的希望,但仍不笃定。
直到此刻,尘埃落定。
虽说那些证据还要验证,但既然是陛下要周丞死,那证据已如此完整下,周丞如何能不死?
“砰!”
刑部尚书也起身,拍下惊堂木,止住喧哗声。
看向周丞,见其一语不发,索性也不看他,宣布道:
“案情重大,因主审官涉案,本官以刑部尚书之权责,暂拘押大理寺卿周丞,以候陛下亲审!”
“还有大理寺丞等人,先收押才稳妥。”赵都安突然补刀。
刑部尚书欣然颔首:“理应如此!”
何正失魂落魄,跌坐在地。
袁立洒然一笑,补了句道:
“莫要忘了正事,呵,本官宣判,苏红玉一案清晰,犯官赵都安无罪释放,可有人异议?”
哪里有人应答?
袁立挥手:“退堂!”
当下,有官差上前,解开赵都安镣铐。
年轻御史一挥手,更有人捧着托盘过来,上头赫然是赵都安的衣裳叠放整齐。
竟是早准备好了,似是袁立早预料到一般。
而伴随退堂,外头的人群也飞快散去,许多人小步奔跑,急着将这件大事,尽快通知出去。
可想而知,若薛琳真的翻案,那牵扯进去的,将远不止一个周丞,当年涉及其中的许多官员,还在朝中。
生死如何,却都要看女帝的心情了。
“大人!”
钱可柔逆着人流,跑进大堂,圆脸上洋溢笑容,然后拍了下额头,好似想起来般,忙从怀中取出“太虚绘卷”,物归原主。
其余梨花堂锦衣,则将赵都安团团围住,表达喜悦,一片喜气洋洋。
马阎躲在人群外头,没去凑热闹。
靠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派大理寺一方如丧考妣,对比这边笑容,不禁啧啧称奇,扭头看向孙莲英,突然说道: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孙莲英笑呵呵装傻:
“知道什么?咱家就是来凑个热闹,不掺和你们的事。”
马阎见状,却愈发笃定了,忽然反应过来:
“陛下是不是也知道?”
孙莲英没吭声。
当日,赵都安托他向女帝送上两样东西,一个是摄录卷轴,是复制了那场对话,以此给女帝证明清白。
一个是奏折,赵都安简要写明,周丞要借王山来对付自己,希望女帝帮忙演戏,顺水推舟,他好将计就计。
所以,女帝是知道赵都安的“清白”的,也知道赵都安要将计就计,坑周丞一把。
但女帝一来,尚不知进展如何,不知赵都安以身入局,现下是否已自证清白。
更重要的是,奏折中,并未提及薛琳一案。
所以,女帝并不知道,赵都安已经利用旧案,几乎扳倒了周丞。
因此,怎么说呢。
女帝知道一点,但不多……
“袁公?”
人群中,赵都安看向走来的袁立,正要道谢,却见袁立摆了摆手,笑道:
“这里不是寒暄的场合,你现在,该去另一个地方。”
他眨了眨眼,竟有一瞬间的老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