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旧案!
在赵都安的预想中,“档案袋”中会是什么举报信啊,隐匿财产线索啊,或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可看过去才知道,这竟是一份卷宗。
记录了十三年前,老皇帝在位时期,“正统年”发生的一件命案。
而这档案,还是京城府衙内的记载。
案牍看似像模像样,但简单翻阅,发现信息含量低的令人发指。
几乎都是各个部门走流程,盖章走的一些“手续”。
“你往后看看,算了,你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案件经办官员的章。”
海棠撇撇嘴,指点道。
重要的东西放在上头啊……一点都不懂事,一看就没有办事经验……赵都安吐槽。
直接跳过前头,抽出最后一页,眉毛扬起:
“主审官,都察院御史中丞……周丞?咦?他在都察院做过官?”
赵都安惊讶了。
面瘫脸张晗酷似一本正经的业务骨干,背诵般道:
“周丞出身贫寒,幼时酷爱读书,头脑聪慧,十六岁成秀才,先后中举,进士,入户部担任主事,监管国家钱粮,也是那时初次与当朝相国有了同僚情谊。
而后在六部中调任了几次,又外派去临封府城做了一任知府,因政绩卓著,升任淮水道按察使,又转布政使……
之后调回京城,入了都察院,担任御史中丞,时任恰是正统年。”
无聊嗑瓜子的海棠幽幽补了句: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那阵都察院御史大夫一职空悬,所以他这个中丞,便主管整个都察院。”
卧槽……这老登履历这么漂亮么……果然,能做到九卿的,就没一个简单的。
赵都安知道,“御史中丞”,乃是“御史大夫”的副手,从四品。
相当于晋级大理寺卿前的跳板。
“咦,这一长串的犯官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开头只是个小案。”
赵都安又扫了眼案犯名单,微微变色。
这次,不用同僚提醒,他便沉下心,飞快从头开始翻看。
——
案件如下:
正统年间,某日,京中一名唤作杨安的百户官突发恶疾,病死家中。
家人悲痛处理丧事,却不料,杨安的一名同僚站出,声称杨安非是病死,乃是造了奸人毒计。
状告杨安的妻子岳氏,与其妹夫私通苟合。
因杨安素有旧疾,故而,这对奸夫淫妇通过邻居郝氏,请了天师府一位姓沈的低品术士出手,以符纸混入汤药,激发疾病,从而害死了杨安。
状纸被递到了府衙。
府衙查证审理后,发觉确有其事,将那对奸夫淫妇,邻居郝氏,皆收押入狱。
便是连那姓沈的术士,也因触犯了律法,被从天师府“引渡”进了大牢。
因涉及命案,府衙的判决文书需要交由三司覆审。
此案先后经过都察院和刑部的手,都认定应予以犯人死刑。
但递到大理寺这块,却被时任大理寺少卿的,一名叫薛琳的官员驳回了。
赵都安正看的兴致勃勃,逐渐入神。
结果却发现,手中的资料突然断档了。
中间好像缺了一部分。
新的一页上,只简略描述,因三司意见不一致,案子最终呈送先帝圣裁。
后经查证,认定大理寺卿少卿薛琳等人收受贿赂,集体枉法,包庇犯人。
先帝震怒,以薛琳为首的数名大理寺官员集体入狱,审问后,又牵连出一批犯官。
最后,这件本来不算大的案子,愣是卷进去一批人。
涉案犯官,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
“中间的部分呢?”
赵都安抬起头,将资料丢在桌上,狐疑道:
“这卷宗少了一部分吧?”
瞎子都看得出来,从薛琳驳回府衙的判决,到先帝下场,薛琳一系官员入狱这段中间,少了一截故事。
四方桌旁,张晗面无表情摇头:
“没有了,中间这部分卷宗全部遗失了。”
赵都安扬起眉毛:“仔细说说!”
张晗看向对面的水仙堂主,道:
“这件旧案你最了解,也是你最早翻出来的,你来说吧。”
赵都安顿感兴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向英姿飒爽的女同事:
来吧,展示。
“……”海棠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其实,在你接到这任务前,诏衙也不是没有关注过周丞,但都没什么大收获。
当然,也是因为那时陛下没让咱们查,但我为了竞逐九堂第一的位子,便格外对这些朝堂大员上心。”
哦,我懂……你太想进步了……赵都安面露欣赏。
海棠说道:
“所以,我便查了查他经手过的大案,便发现了这桩,他任御史中丞期间的案子,而后,当我尝试深入调查时,才发觉不对。”
赵都安目光闪烁:
“你发现,卷宗不全?”
“没错!”海棠面露回忆:
“以咱们诏衙的权限,哪怕三司里的卷宗,都有机会调取。
我便找了个由头去查,结果发现,除了案子最初围绕的‘杀夫’部分,在府衙案牍库中还记载的较为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