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不叫喂(第2页)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那厨娘许是误会了,只当沈苍要将蒋琬小产的过错归结到她头上呢,为此还再三保证,在香兰用过那石臼后,她是清洗过才接着用的。 

 沈苍心里当时就一个想法:没洗干净!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 

 “琬娘她……她居然真的骗我?”沈苍像是生气,又似乎不完全是生气。 

 更像是闹心。 

 沈栖姻就是要他这样。 

 若是将证据都一一摆在他眼前,那他对蒋琬或许就只是单纯的憎恨和厌恶,将人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就解脱了。 

 但如眼下这般,只有猜测,没有证据,他心里就总还存着一丝侥幸。 

 要冷落,又恐是误会。 

 要亲近,又不免想起沈光宗的死。 

 竟是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里,进退两难。 

 沈栖姻冷眼瞧着他那副窝囊样,忍着笑,开口说道:“我再好心提醒父亲一句吧,家里的银子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妥当些,免得日后落个人财两空,到时候,您哭都找不着调。” 

 这话不好听,但有用。 

 若是从前,沈苍肯定嗤之以鼻,但如今,他恨不得逐字学习。 

 沈栖姻会告诉他这些,当然不是出于好心的目的,就像是她留蒋琬母子在这家里,不单单是为了给他添堵,还因为蒋琬对她有其他的用处。 

 她在等乾州那边调查的消息。 

 好在没让她等太久。 

 这日,初四在广仁堂接上她回沈家的时候,递给了她一个信封,说:“姑娘,乾州那边来信了。” 

 沈栖姻二话不说,当即拆开来看。 

 信中言明,蒋琬当年做客的那个韩家,正是魏月襦的婆家! 

 蒋琬是韩遂的表妹。 

 魏月襦难产的那日,她正在客中,韩家的那场大火没有波及她,也许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的人。 

 思及此,沈栖姻神色怔怔地放下了手里的信。 

 如果魏月襦的死不是难产…… 

 或者说,她的难产是人为造成的,而整件事又恰好与蒋琬有关,那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实情的。 

 得想个法子。 

 至晚。 

 夜色如稠,不见星光。 

 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棱,窗外树影摇的,像张牙舞爪的厉鬼。 

 蒋琬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隐隐听到了很细微的“哒哒哒”的声音。 

 她还困着,闭着眼睛分辨了一会儿,发现像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屋子里是冷了些,但也不至于冻成这样。 

 再说了,这两日沈苍都没来她房中睡,这屋里就只她自己一个人啊。 

 想到这儿,蒋琬“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就这一眼,她魂儿都要没了!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站在自己床边披头散发的男人。 

 脸色惨白,嘴唇青紫。 

 他瞪着她,口中阴恻恻地念叨着:“好冷啊……我好冷啊……” 

 蒋琬整个人都麻了。 

 沈光宗! 

 “啊——”她厉声尖叫。 

 可沈光宗却似早有预料一般,忽然伸出一只手,隔空做了一个“掐她脖子”的动作,她的声音便似挤在了喉咙那,完全是哑着嗓子在说话。 

 “走、走开!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她挣扎着想逃,身体却似被鬼压床了似的,根本没力气动弹。 

 沈光宗也不说别的,就一味念叨着冷。 

 可他越这样越吓人。 

 她这才想起,今儿是他的头七! 

 蒋琬连连求饶,让他去找沈苍、去找先后害他的那两名小厮,甚至是去找沈栖姻,总之将能赖的人都赖了个遍。 

 直到听见沈光宗说:“冷,太冷了……我要抱着个人跟我一起上路才暖和些……” 

 “就抱走你儿子吧,桀桀桀。” 

 “不要!”蒋琬强撑着从床上爬起,姿态扭曲地尝试着给他磕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伤害我儿子。” 

 “是我害了你,是我买通了你的小厮,我对不起你!” 

 “我我我以后吃斋念佛,我找大师超度你,求求你高抬贵手,安息了吧。”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蒋琬说完这话就晕了过去。 

 翌日醒来,她的嗓子已经恢复如初,不疼也不痒,脖子上也没有任何被掐过的痕迹。 

 她都怀疑自己昨儿是真见鬼了,还是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为了以防万一,吃饭时,她还是命人将所有的荤菜都撤了,只吃了点清粥小菜。 

 若非怕沈光宗的头七刚过,自己就张罗着做法事会引人怀疑,她今日就想请大师上门了。 

 不过背地里,她还是偷偷烧了不少纸钱。 

 这晚再睡下时,她特意叫了婢女来陪自己一起。 

 可睡到半夜,她醒来时发现床上只剩下自己了。 

 “珠儿?”蒋琬声音都是打颤的,想叫人,但又不敢太大声:“珠儿……珠……” 

 这时! 

 忽然有一道女子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我不是珠儿。” 

 “你不记得我啦?” 

 这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很好听。 

 蒋琬大着胆子朝声源处看去,就见角落里站着一名白衣女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包孩子的被子还有她自己的衣裙上染满了鲜血,很是触目惊心。 

 她心里明明是怕的,却又控制不住似的将视线往上移,终是落到了那女子的脸上。 

 脸如莲萼,唇似樱桃。 

 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 

 蒋琬瞬间长大了嘴巴,启启合合,似乎震惊得叫都叫不出声了。 

 “魏、魏、魏……” 

 “我不叫喂。” 

 “魏月襦!”蒋琬手脚冰寒一片,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竟都麻了。 

 如今又不是七月里,怎么一个两个地都来找她?! 

 魏月襦抱着空的襁褓向她靠近:“我的孩子不见了,他明明是和我一起走的,可怎么都找不到。” 

 “我好孤单……” 

 “我想要个孩子来陪陪我,你把你的孩子给我玩玩好不好?” 

 她的语气明明那样温柔,可听在蒋琬耳朵里,却堪比沈光宗牙齿打颤的声音。 

 “不要伤害我的兰哥儿!”蒋琬怕极了:“他还那么小,当年你死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他是无辜的。” 

 “我求求你放过他。” 

 “我不是存心要害死你和你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