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司徒(第2页)

 又或者像广仁堂这样,是医馆与药铺合开,那可以收了诊金之后,不收他药材的钱。 

 但无论如何,对外的说辞,仍旧说是收了五钱的诊金。 

 这是这一行的规矩。 

 可沈苍偏偏给破了! 

 他为了挽回口碑,给自己积攒些好名声,竟自降诊金为三钱! 

 沈栖姻忙完李骥的伤,喝茶歇着的空档听闻了此事,差点没呛着。 

 不愧是能生出沈耀祖的人,真能整活儿。 

 “这么说你爹可能不太好啊……”司图南一脸为难地挠了挠头:“但他是不是傻啊?” 

 这么做,不是明摆着将上京所有的医馆都得罪了嘛。 

 司图南说完那句话后,见沈栖姻眉头紧蹙,还以为她不乐意听了,赶紧道歉:“你、你别生气啊,我不是存心骂他,我就是理解不了他的行为。” 

 话落,沈栖姻还没说什么呢,倒是春生先一步开口道:“要说你来的时日短,还不清楚咱们二当家的性子。” 

 “她皱眉啊,不是因为你骂她爹不是人,而是因为你用了疑问的语气。” 

 司图南一脸震惊:“……这、这样吗?” 

 结果刚问完,就听沈栖姻在那边自言自语地来了句:“他何止傻,还蠢!” 

 春生耸了耸肩,像是在说“你看我就说吧”。 

 司图南怔怔地点头。 

 有点意外,但不多。 

 沈栖姻原本还想着,给李骥治好了伤再去料理沈苍那边,但是眼下看来,或许不需要她做什么,他自己就能惹出一堆麻烦来。 

 “司徒,你帮我去盯一下他,看有没有人找他麻烦。” 

 “若有,如何?” 

 “有的话你就在那看一会儿,回来给我讲讲。” 

 “那要是没有呢?” 

 “没有你也回来告诉我一声。”若没人找他麻烦,那她就叫人去找他麻烦就是了。 

 “……好嘞。” 

 司图南转身欲走,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我有个问题,之前就想问你了,你为何叫我‘司徒’呢?” 

 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沈栖姻还是解释道:“感觉叫你全名‘司图南’怪生分的。” 

 “那你可以叫我‘图南’啊。”就像她叫“春生”那样。 

 “可你不是复姓‘司徒’吗?” 

 “谁说我姓‘司徒’了?!”司图南整个人都惊了。 

 合着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她居然连自己姓什么都弄错了啊! 

 “我姓司!”他一字一顿道:“司日月之长短的司!”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的图南。” 

 “司、图、南!” 

 司图南说完,便“蹬蹬蹬”地跑开了。 

 沈栖姻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春生他们以为,她是因为误会了司图南的名字,还处在打击之中没有反应过来,殊不知,她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司”这个姓,并不常见。 

 反正就她所知,上京城内姓司的人家,就只有那么一户。 

 那就是先皇后的母族。 

 五年前,因太子谋逆一案,上至皇后、太子,下至司太傅满门,尽数被诛,无一幸免。 

 打那之后,她就没再听过有姓司的人。 

 那孩子却说自己姓司…… 

 是巧合吗?还是当年,太傅府当真留有遗孤? 

 对于沈栖姻心中的种种猜测,司图南自是毫不知情。 

 他一路循着沈苍的身影拐了两条街,才发现他在一个胡同口再次支起了摊子。 

 天气清寒,他又坐那一动不动,不免越坐越冷。 

 本来都打算走了。 

 不想就在这时,忽然开张了! 

 有个与他年岁相当的人捂着脑袋上门,说自己头疼,再三确认诊金只有三钱之后,才肯坐下叫他给把把脉。 

 沈苍给他搭了个脉,发现这人除了肾有点虚,倒也不曾发现别的毛病。 

 但那人坚持称自己头疼,甚至还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老子要不是差在赌场里输光了钱,身上只剩这三钱银子,也不至于来你这看病。” 

 “平常去那些医馆里,人家针灸两下就好了。” 

 他说着,不耐烦地收回手,起身就想走:“这银子你就别要了,可不是我赖账啊,实在是你没本事,病都治不好还要什么钱!” 

 说完还嫌不够似的,又开始提醒周围过路的人:“诶,这人连脑袋疼都治不好啊,连针灸都不会,我都替你们试过了,可别来啊。” 

 见状,沈苍急得不行。 

 叫这人这样嚷嚷,来日就算是自己开了医馆,只怕也是无人敢进啊。 

 于是他忙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啊,针灸而已,谁不会了?” 

 “你会你来啊!” 

 “来就来!” 

 沈苍本就在沈栖姻那憋了一肚子气,立志要让世人瞧瞧自己的医术,自然禁不得对方一激,二话不说便拿出了银针来。 

 二人还特意挪进了胡同里,寻了个风吹不着的地方,然后才开始针灸。 

 一开始还挺顺利。 

 那人及时给出反馈:“诶你别说,真别说。” 

 “感觉怎么样?” 

 “还真不像刚刚那么疼了。” 

 “你看吧。” 

 “嗯,倒别小瞧了你。” 

 “是吧?” 

 “你好好给我治,治好了少不了你的钱,我还能帮你宣扬啊——”那病人后面的话,突然化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他嚎得跟杀猪一样,谁不往这儿看。 

 沈苍被他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手里的银针都掉到了地上。 

 再瞧那人,倒在地上直抽抽,都开始翻白眼儿了。 

 沈苍顿时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偏生这时,又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嚷嚷了句:“杀人啦!杀人啦!沈老爷扎针把人给扎死了!快来人呐!” 

 这下一传十、十传百,街上的人都在传,说沈苍给人治病把人给治死了。 

 司图南回来学的时候,特意告诉沈栖姻:“我也是听说的,那人死了,并未亲眼得见,我离得远,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抢不着头前的位置了。” 

 不难听出,他语气中满含遗憾。 

 沈栖姻本想亲自过去瞧瞧,不想还没等她走出医馆,就见一辆无比豪奢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广仁堂门口,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