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有指路符快要熄灭,褚白张开手又从掌心放出几个指路符,哂笑一声道;“师姐生在十七州,当年只是去凡间界游历,我却是自小在凡间界长大,饥荒战事,洪涝瘟疫……放在修士眼中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便可顷刻夺走无数凡人的性命,十七州的凡人尚有修士庇护,又有灵力温养,大多能长命百岁,可凡间界的——”
褚白猛地收住了话头,自嘲一笑,“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竟被师姐一挑,就伤春悲秋起来。”
沈溪目光晦暗不明,“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师弟还挂念着凡间界,此次浮空境入口便在梨城,待出去何不再回凡间界一趟?”
褚白摇头,“五百年凡间界早已沧海桑田,再回去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师姐弟二人正在前面说着话,后面的队伍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沈溪循声望去,便见谢家的弟子和青丹宗的弟子打了起来,顿时皱起眉。
“我过去看看。”褚白目光一凛,转身向后走去。
沈溪上前走了几步,突然感觉不对劲,赶忙转身追了上去,可这墓道狭窄逼仄,待她追上去,褚白早就没了踪影,而原本打架闹事的几个弟子也被周围的人劝解安抚了下来。
沈溪皱起眉,马上给褚临渊和明桑禅师传去了信。
褚白跑了。
——
明桑看着面前的冰棺,虽然明知这只是某个阵法中的幻象,目光却还是落在了里面躺着的人身上。
冰棺里的女子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袍,身形清瘦,五官却较寻常女子锋利迫人,好像随时要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晏锦舟死的时候只有一百二十五岁,这个年纪放在修士里,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的年纪。
她和宁行远一个聪明绝顶一个资质卓绝,却都早早陨落,倒应了当年他们说的天妒英才这句玩笑话。
“秃驴!”一道冷喝头顶响起,紧接着便见一个抱着孩子的玄衣男子冷冷盯着他。
明桑的目光从他怀中的孩子身上扫过,落在了他脸上,对着男子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宁施主。”
即便只有一半的元神在这躯壳中,宁不为的目光对上他也不和善,“你还好意思来见她?”
明桑微微阖眸,“前尘旧事,贫僧早已放下。”
宁帆破开阵法紧随而至,看到明桑禅师在这里丝毫不意外,目光嘲弄道:“你们人倒是来得齐全,是要送晏锦舟最后一程么?”
明桑闻言看向宁帆,“宁帆?”
宁帆阴阳怪气道:“难得禅师您还记得我,倒教我受宠若惊了。”
“这么多年竟是你一直在背后作乱。”明桑面色微沉,“从前倒是小瞧你了。”
宁帆抚掌大笑,“被你们当年都不正眼看的小人物耍得团团转,真该叫桑云和褚临渊也一起来看看!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能聚齐了,一起下去陪晏锦舟这个自作聪明的糊涂蛋——”
“噌!”长剑出鞘,却是直指宁不为。
只见他们身后多了数百名崇正盟各大宗门世家的修士,齐齐站在了明桑背后。
沈溪盯着冰棺前的宁不为,对明桑道:“禅师,我们来助你!”
明桑的目光却是紧紧锁在宁帆身上,“你说送晏锦舟最后一程,是什么意思?”
宁帆古怪地笑了一声:“这你就要问问晏锦舟的好徒弟宁不为了!”
言罢,竟想伺机而退,宁不为果断将躯壳的控制权还给了褚峻,褚峻将太极印裹进了宁不为的阵法之中,将宁帆的退路断了个干净。
宁帆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惊疑不定地看向宁不为,只是他离开的时机转瞬即逝,现在没能及时离开,明桑自然不会放过他,禅杖当空而起,直冲宁帆眉心而去。
“阿弥陀佛,今日你休想离开此地!”
宁不为和褚峻一起操控的躯壳也被沈溪等人堵住。
“魔头,将玲珑骨交出来!”
宁不为打量着崇正盟这些人,同褚峻在识海中交谈。
‘你猜那人会不会藏在这些人中?’
‘会。’褚峻道。
‘为何如此笃定?’宁不为疑惑。
‘宁修落单时,曾有人想对他下手,那人的气息微渺时隐时现,修为深不可测。’褚峻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现在又出现了。”
宁不为眯起眼睛,目光扫过这近百名修士,操控着躯壳将“孩子”往前襟里一裹,手里多了把朱雀窄刀,语气嚣张道:“一块破骨头而已,有本事就来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