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杨紧盯着手中的玄天镜,“这地方不对劲,你上来。”
“好。”冯子章一向听他的话,正要飞上去,余光扫过脚下忽然一愣,猛地蹦到了一边,祭出手中的琉璃球,果不其然里面的勺子开始疯狂转动起来,“师兄,就是这个邪阵!血还没干呢!”
韩子杨额头青筋直跳,“上来!”
冯子章老老实实御剑飞到了韩子杨身边,发现自己袖子上沾了阵中的血,骂了句晦气,施了个小清洁术,沾了灰和血的衣袍顿时整洁如新。
韩子杨聚集灵力,准备用玄天镜破阵,周围灵光大盛,刚正肃杀之力势必要荡平一切邪气,破到一半却停下来收了法力。
冯子章不解:“为何停下?”
韩子杨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将玄天镜收回识海,道:“这就是个普通的传送阵,方才你那一摔已经将阵给破了,看到那几根断树枝了吗?”
冯子章刚才还被那几根树枝硌了屁股,点了点头,“昂。”
“……那是阵眼。”韩子杨皱眉。
冯子章纳闷地问:“只是个普通的传送阵,为何要弄这么大阵势?这四溢的邪气不知道还以为是宁不为再世。”
“这阵法虽然普通,但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不像是正道所为。”韩子杨御剑落在了河滩边上。
他话未说完,冯子章就直接将琉璃球扔到了传送阵上空,“这等邪里邪气的传送阵不如直接消了了事。”
“且慢——”韩子杨正要阻止,奈何他性子急的小师弟直接将那阵毁了个干净,灰尘碎石扬了他满身。
收力不及的冯子章:“……师兄,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韩子杨咬牙瞪着他。
“哪个混账东西动我的阵!”宁不为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怒骂,宁修大哭出声,周围一片黑暗天旋地转。
传送阵被破不一定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去,而且会对阵中的人轻则损失修为,重则遭到反噬身受重伤,若是修为低的直接被里面扭曲的空间挤压而死也是正常的。
所以十七州的传送阵一般都有专门的修士护阵,修士交纳灵石便可后顾无忧,普通修士如果是孤身一人一般不会画传送阵,无人护阵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但是宁不为从来没这种顾虑,他向来是走哪儿画哪儿,到个地方不画个阵跟白来了一样,现下即便修为全失他拿着碎刀片也照画不误,他在阵里一般折腾不死,可他忘了宁修不行。
情急之下宁不为划破手掌,用血在宁修身上画了个阵中符,勉强护住他,又开始在阵中画阵。
若不是情况危急,宁不为一般不太喜欢阵中阵,稍有不慎就会遭反噬,他的阵狂放随意,反噬起来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
宁修大概难受极了,额头的印记一直亮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宁不为听得有些着急,怕他撑不住,画着阵还要分出神来哄他,“没事,一会儿就好。”
宁修哭得撕心裂肺,被一只微凉的手接到了怀里。
入定中的褚峻在识海中再次被吵醒,睁眼便看见孩子快要散开的灵识,微微蹙眉。
宁修这会儿身上全是宁不为用血画的笔迹凌乱的符,原本白嫩的一张小脸血迹斑斑,裹在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每次灵识快要散开时,都会被那狗爬般的血符给拢起来,但很显然画符的人灵力不够,那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只能靠数量取胜,勉强将孩子的灵识护住,但很显然有些捉襟见肘。
这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褚峻一边疑惑,一边将手指抵在了孩子眉心,细微的灵力缓缓地注入,化作薄薄的一层透明质的膜,将孩子的灵识护住。
褚峻用的灵力极少,能刚好护住孩子的灵识,又不会被旁人发觉——虽然看样子孩子的母亲应该是被什么棘手的事情缠住了。
宁修身上不疼了,就慢慢地止住了哭泣,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小脸上有一丝茫然,显然是不认识褚峻。
他转着脖子下意识地想要找宁不为,在发现找不到人之后小嘴一瘪,泪眼汪汪地就要哭,可这人的怀抱虽然冷,但是却让他很安心,甚至比宁不为抱得要舒服得多。
奶娃娃在褚峻怀里要哭不哭,看得褚峻有点惊讶。
他竟然从这孩子眼里看出了一丝纠结?
宁修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褚峻,冲他喊:“啊~啊~”
爹爹呢?爹爹呢?
褚峻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伸手将他脸上的血抹净,见他身上的血符还在不停地亮,便知他们的危机尚未渡过。
宁修的灵识稳定下来,褚峻才收了手,目光落在那笔走龙蛇的血符上,一瞬间看得眼睛疼。
孩子的娘亲画符当真是……豪放至极。
宁修被他抱着老实了片刻,大概是觉得饿了,抓住他的手指就要往嘴里塞。
褚峻见他身上的符光芒大盛,便知道那名女子应当是应付不过来了,他将手轻轻抽出来,操控着灵力将那惨不忍睹的符修改了几处,一抹绯色的灵力缠在孩子的手腕上。
“啊~”宁修见手腕上多了东西,张嘴就要啃,被褚峻轻轻捏住了小嘴巴。
褚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这是给你娘的。”
“啊~啊~啊~”宁修懵懂地看着他。
娘是什么?爹爹呢?爹爹呢?
褚峻见他呆呼呼的小模样,长袖一挥将他送出了识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