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终还是害怕的情绪占据了上风,等到狂喜的快乐消退,穆赫特才回想起来,人类和恶魔究竟不同,他们更加孱弱,更加敏感,许多恶魔能做的事,他们不能做,许多恶魔爱做的事,更是他们避之不及的。
我吓到他了吗?魔蛛惴惴不安,急忙将人抱在手上,人类轻飘飘地躺在牠的臂弯里,真跟一片脆弱的蝴蝶翅膀似的!
盛玉年蜷在那里,人都差点变成弱智了。
他的嘴角肿胀,咽喉和食道都被卷得发麻,连肚子都是胀的,下巴和胸前湿漉漉的一片,恶魔的唾液犹如熔岩,烧得他浑身滚烫。
他紧紧闭住眼睛,将双臂环在胸前,就像一个溺水得救的人,抑制不住地发抖。
“怎么了,怎么了……”穆赫特总算后知后觉,明白自己亲过头了,连忙笨拙地安慰起人类,可牠是恶魔,
又哪里懂什么“安慰”?()?()
盛玉年紧闭双眼,沙哑地,哽咽地说:“……我以后不会理你了!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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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赫特心神大震,叫这话吓了个半死。()?()
魔蛛慌里慌张地求饶、道歉,恨不得伏在地里摸着他的膝盖:“我错了!我伤到你了吗,弄疼你了吗?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
牠学着人类的样子,焦急地啄吻他的额角,生涩地梳开他汗湿的鬓发,小心翼翼地露出他原先柔润光洁,现在却沸红的面颊。
穆赫特这才懊悔起来,人类实在是太容易受到伤害了,哪怕只是稍稍的一个亲吻,都叫他不堪承受……想到这里,大恶魔不由将姿态放得更低。
牠卑微地,低声下气地道着歉,可没有受到丁点儿屈辱的意思,恰恰相反,牠如此卑躬屈膝地哀求,反倒在心底生出一种别样的,甘之如饴的滋味。
嗯,好喜欢看人类对自己生气的模样……
先前穆赫特并不了解,牠通晓蜘蛛的天性,知道求偶期的雌蛛凶悍,雄蛛恭顺,有的雌蛛还会在交|配完成后生生地吃掉雄蛛,可身为巢穴的主人,族群里最后一只塑命者,穆赫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对牠恭顺的就是仆从,对牠凶悍的就是敌人,不管对方是谁,牠都依照着这个法则来执行前半生的决策。此刻,牠突然就领会到了这种奇妙的感受,并且立刻难以自拔地沉沦了进去。
缩在蜘蛛怀里,盛玉年喊完那句之后,便将脸严严实实地捂着,不肯多说一个字。倘若叫外人看了,必然认为他是又羞又气,所以才说不出多余的话。
透过指缝,盛玉年的眼神无比复杂。
他的神色杂糅了愤怒,惊诧,后怕,一丝炽热……还有浓烈的杀意。
杀了牠。
他在心底咬牙切齿地想。
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么做,从来没有人敢把我变成这样!杀了牠,牠不能留下……是的,牠是一只大恶魔,是恶魔领主,是蜘蛛巢的主人,想必古往今来还没有凡人做到过这样的壮举,彻底毁灭一只地狱里的大恶魔,但我最擅长的,不就是把不可能化作可能吗?
比起一只难能可贵的战利品,盛玉年更在乎自身的平衡与圆满。他是个极其爱自己的人,在自我的庙宇里,他供奉着自我的金身,一切外来的祭品,都是叫他亲手拖进庙宇宰杀了,再将血肉献给自己享用。
如今,那尊金身上陡然出现了裂痕……他发现了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猎物。
“原谅我吧,好不好?”
猎物还在说话。
牠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小心地窥着盛玉年的每一处反应,唯恐再从他嘴里听见一句重话。
这是做不得伪的炽热情意,像岩浆一样笨重缓慢,又像岩浆一样不可阻挡。
……但是,我真有必要杀掉牠吗?
盛玉年的指头微微一挪,迟疑地瞥向对方。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是不是小题大做,反应得太过度了?
“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不会再弄疼你,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穆赫特依旧在说话。
牠确实乖顺,这一路过来,牠也的确为我提供了许多情绪价值,让我玩儿得很开心。何况今天的事,是我先开的头,是我没有把控好节奏,因此倒不能全怪他……
盛玉年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他尽管怒气难消,不过眼中的杀意,已然切实地逐渐消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盛玉年:*微笑着抚摸蜘蛛,伸手去挠蜘蛛的下巴*你真的是一个好孩子,是不是?
穆赫特:*忍耐,辛苦地忍耐*嗯嗯……
盛玉年:*继续挑逗*怎么不说话?来,给我笑一个看看?
穆赫特:*忍不下去,不忍了*我要吃了你!*张开嘴,把他像棉花糖一样吞掉*
盛玉年:*大惊失色*哎哟!从来没有蜘蛛敢这么做!
还是盛玉年:*非常生气,决定乱哭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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