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 78 章(第2页)

    葛衙役差点就哭出来,却不敢不回话,小声地将陈仲询如何寻上朱衙役的事说了。


    当然,他和彭衙役为崔管事去捉郁离的事没说,心知要是说出来,他们肯定没好果子吃。


    纵使如此,宣怀卿和屠老大都很生气。


    不说这事发生在郁离身上,就是发生在任何一个姑娘身上,他们都要生气,这些衙役简直就是助纣为虐,不堪为吏。


    宣怀卿闭上闭眼睛,忍下心中的怒气。


    其实他心里明白,大多数衙役是什么德行,只是他们世代执役,形成一个利益集团,如果上任的县令没能力,根本就压不住那些胥吏富绅,再加上一些县令往往只想在任上顺顺利利地渡过,不功不过,对很多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怪不得郁离会找他说码头盘剥严重的事。


    其实不仅是码头的问题,这县城到处都有问题,还有其他的地方,吏治的不清明,让底层的百姓受罪。


    然而他心里清楚,却无能为力。


    这一刻,宣怀卿甚至希望京城的那位老皇帝赶紧……好挑一位明君上位。


    可上位的君主纵使是明君,会有那么大的迫力去整顿吏治吗?


    “宣少爷?”郁离突然叫了他一声。


    彭衙役和朱衙役听到这声“宣少爷”,眼皮直跳,瞬间就明白宣怀卿的身份,扑通一声直接跪下。


    居然是路过山平县剿匪的宣小将军!


    宣怀卿深吸口气,转头看郁离,说道:“郁姑娘,这事……”


    “怎么了?”郁离不解地看他,“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说到这里,她不禁蹙眉,心里有些烦躁,觉得还是傅闻宵通情达理,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她做得对,不会去质疑她。


    宣怀卿忙道:“当然不是,你做得对,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作为官府的衙役,居然做出这种事,实在是……”


    他羞于启齿。


    明明他只是一个武官,这里不是他的管辖之地,也不是他的责任,却莫名地有种自己做得不好的羞愧感。


    郁离眉头微扬,说道:“没什么,这和你无关,你又不是县令。”


    县令才是管县城的官员,与他无关。


    宣怀卿再次深吸口气,说来说去,确实是张县令无能。


    只是他作为朝廷的官员,遇到这些事,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他认真地说:“郁姑娘,我会和张县令说一说这里的情况,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


    其他的地方他没办法,也没去看过是什么情况。


    既然他来到这里,知道了这些事,肯定不能当作不知情。


    这下子,连葛衙役也扑通一声跪下,赶紧求饶。


    宣怀卿冷眼看着他们,心知他们平时没少欺负百姓,只是因为落在郁离手里,受了教训,才会改邪归正。


    像他们这样的衙役绝对不少。


    郁离没说什么,只说道:“他们三人现在还是挺好使的。”


    这话的意思是,可以罚他们,不过还是让他们继续当衙役吧。


    现在这三人被她毒打过,肯定不会再去做欺压百姓之事,他们也不敢,但其他的衙役可不能保证,还是让他们继续当,顺便还能牵制其他的衙役。


    宣怀卿奇异地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又有些愧疚。


    明明她本事这么大,还是能人异士教出来的,这些事不应该由她来操心。


    相比自己这将军府的少爷,手里也有些权力,却没为百姓做过什么事,实在愧疚。


    这时,郁离朝葛衙役道:“不是要吃饭吗?让人上菜吧。”


    她特地过来,可不是为了整治郁敬德他们的,而是来吃饭的。


    众人:“……”


    葛衙役麻利地爬起身,出门去叫店小二上菜。


    彭衙役和朱衙役也乖觉地站在那里,努力地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宣怀卿呆了呆,没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问道:“郁姑娘,你刚才没吃饱?”


    郁离道:“其实也算饱了,不过还可以吃一些的。”她指着葛衙役,“他不是因为剿匪有功,得了赏银要请我吃饭吗?既然如此,那就再吃一顿。”


    葛衙役用他的赏银请客,她当然不客气。


    宣怀卿脑子没转那么快,倒是和郁离已经很熟悉的屠老大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不免觉得好笑。


    于是他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郁离问:“你们不留下来吃点?”


    “不用,我们刚才吃饱了。”宣怀卿摆了摆手,“你慢慢吃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郁离闻言也不勉强,和他们道别。


    等出了知味楼,屠老大对宣怀卿道:“刚才吃饭,离娘估计还没吃饱,只是她不愿意让你破费,所以比较克制。”


    倒是葛衙役的赏银,她自然不客气,反正这赏银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得的,她能理直气壮地蹭饭。


    宣怀卿没想到还有这原因。


    他的神色复杂,越是了解郁离的为人,他越是敬佩。


    先前是因为救命之恩,以及欣赏她的能力,这会儿却为她的人品、为人处事而折服。


    **


    知味楼的饭菜同样味道不错,郁离吃得很高兴。


    等葛衙役去结账,发现这一顿将他的赏银吃没了,看着空了的钱袋子,不知道说什么。


    这赏银都没捂热呢。


    吃过饭,郁离终于离开县城。


    她对忐忑地跟着她的三人道:“这次我可以保住你们,但你们日后若是敢再犯,不用宣少爷出手,我就可以废掉你们。”


    “不会,不会的!我们绝对不会再犯!”


    三人恨不得赌咒发誓,他们真的已经改邪归正,洗心革面,日后绝对不会再做欺压百姓之事。


    郁离道:“不止是你们,还是你们的那些同僚,你们若是看到他们欺压百姓,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放心,我们会阻止他们的!”


    郁离嗯一声,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三人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开,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半晌,葛衙役严肃地道:“看来县令大人很快就要整顿府衙,届时若是有人拉着你们一起去闹,你们绝对不要去。”


    他们世代盘踞在此地,若是那些胥吏不满县令的整治,私底下肯定会添乱,以此保住他们的利益。


    “那是肯定的。”彭衙役赶紧说,“我们又不傻。”


    朱衙役也跟着点头。


    他们虽不知道宣小将军要怎么做,县令大人会不会听,却也知道以将军府的地位和人脉,想要收拾一个县令轻而易举。


    届时张县令就算不想做也得做。


    **


    另一边,郁敬德兄弟俩回到家,什么都没说,就回房关上门。


    陈氏不禁有些奇怪,发现两个儿子的脸色好像不对。


    她去敲了敲门,问道:“德哥儿、礼哥儿,你们吃饭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屋子里的两人并未吭声。


    陈氏又唤了几声,直到里头响起一道压抑的声音:“娘,你不用管我们!”


    陈氏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叹气。


    自从郁家分家后,丈夫的脾气变得暴躁又古怪,在家里动不动就发脾气,嫌弃这、嫌弃那,甚至还嫌弃她一直待在城里,巴不得将她撵回村里。


    幸好三个儿子还算贴心,会向着她。


    不知为何,这会儿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希望是她想多了。


    眼看着晌午过去,到了兄弟俩去私塾读书的时间,却不见他们从屋子里出来。


    陈氏赶紧去叫他们,两人却说他们身体不舒服,说今天不去了。


    “你们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去找个大夫过来。”陈氏慌忙道,这两个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她的希望,她可不能让他们出什么事。


    就在陈氏拍着门又问又叫的,里头终于传来一道暴怒的大吼。


    “都说没事了,你就不能别再来吵我们吗?”


    陈氏僵在那里。


    她听出这是长子的声音,她张了张嘴,神色有些呆滞。


    许久都不见屋子里有什么动静,他们没有出来宽慰她,什么都没有。


    傍晚,郁老大回家,发现家里冷锅冷灶的,陈氏呆呆地坐在灶房里,没有做饭。


    他不耐烦地问:“怎么还不做饭?这天都要黑了。”


    陈氏看他一眼,没作声。


    “问你话呢!”郁老大的脾气就马上出来,伸手推了她一下。


    陈氏终于忍无可忍,直接跳起来推他,恨声道:“做什么饭?儿子都生病了,我哪有心思做?”


    “谁生病?”郁老大不耐烦地说,“是宗哥儿吗?既然生病了,你就带他回村里,别待在这儿,省得将病气过给德哥儿和礼哥儿,影响他们读书。”


    这时,在外头玩了大半天的郁敬宗进门,就听到这话。


    他嚷嚷道:“爹,我没生病,我不回村,我要待在县城!”


    他才不要回去被不疼他的阿奶骂,整天吃豆粥和咸菜疙瘩,还要他去地里干活,他可不会干。


    郁老大见小儿子进来,愣了下,马上意识到生病的应该是其他的儿子,赶紧地问:“是谁生病了?德哥儿还是礼哥儿?你咋地没和我说?看大夫了没有?”


    陈氏不想理他,只道:“两个都生病了,在房里头待着呢。”


    郁老大赶紧上楼去看两个儿子。


    只是结果和陈氏一样,他被里头的两个儿子吼了,让他别管他们。


    郁老大一脸懵,茫然地站在那儿,突然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