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番外
钱妈妈早早起床,高高兴兴准备做饭,结果刚跨进门槛,就发现郁清梧在厨房偷蛋吃。
钱妈妈:“……”
她真服了。
她没好气地问,“怎么,昨晚睡的时候还跟山君好好的,一晚上就吵架了?”
郁清梧苦恼,“是啊。”
钱妈妈也猜得出他最近闹别扭的缘由。便翻个白眼,“你活该!”
矫情得厉害。
她道:“那胡将军满脸胡子,又黑又胖,山君会看上他?不过是走得近了些,都是正常的,你醋这个做什么?”
郁清梧:“他拿得起两百斤的刑天锤!”
钱妈妈:“你会哭啊。”
她哄,“男人要白白净净的才好看。有本事的男人多了,像你这般好看的倒是少。”
郁清梧这般一想,“也是。”
他哭起来梨花带雨,那胡将军哭起来像只黑熊精。
咦~不忍直视!
他顿时有了自信,揣着两鸡蛋出门了。
钱妈妈恼恨,“如今鸡蛋越发贵了,真是的!”
什么人家,敢这样吃鸡蛋。
她急匆匆的做好了一顿简单的早膳。
炖玉米,猪肉包子,一盘饺子。
先给两个要上值的人吃饱,然后就要忙着去买菜。
山君喜欢吃猪蹄,清梧喜欢吃鸭掌。
她自己什么都喜欢,不忌口,所以沿街一路买了核桃酥,梅花饼,清凉竹筒饮,卤鸡翅。
中午还去下了馆子。
孩子们不在家里吃饭,她也不愿意做,索性就在外头吃了。
她吃馆子也有自己的喜好——非但要好吃的,还要态度好的。
一分钱吃出三分钱的价,这才叫会过日子。
这里的掌柜跟她是老相识了,见她来了,亲自招待她,笑着道:“钱妈妈,还是老一套?”
钱妈妈点头,“行。”
掌柜的送了她三个菜,一壶好酒。钱妈妈便招呼他坐下来一起吃。掌柜的道:“再过两个月,我便要回老家了。”
人老了就要归故里,掌柜的赚了一辈子的钱财,算不得少,想要回乡颐养天年。
钱妈妈很是羡慕,“还是你好。哪里像我,哎,劳碌命。”
掌柜的给她倒酒,“您要是愿意,洛阳城里几座宅子都能买得起。”
他夸起来,“您可是郁大人和兰将军的主心骨,谁人都知道,去年冬日您病了,两人纷纷告假回去伺候您——”
钱妈妈得意极了,却又要说几句体面话,“哎呀呀,那是主子的好意,我哪里敢自大呢?”
正说着,就见底下一对卖唱的父女进门,想要央求掌柜的给个吃食。
钱妈妈正是兴头上,将自己没动过的一盘菜给他们,“让伙计端下去吧,再添两碗饭。可怜见的,瞧那闺女瘦瘦小小的,肯定是饿着了。”
父女两便千恩万谢,要上来磕头。
钱妈妈可不受这个,赶紧摆手,“不过是一碗饭罢了。”
女儿就哭起来,说道:“这一路上,也就是碰上您这般善心的人多,不然我们怎么活下去?”
老的道:“咱们命苦,索性天不绝人路。阿暖,这就到洛阳了,咱们去告官,官老爷会给咱们清白的。”
掌柜就问,“什么清白?听你们这话是有冤屈啊?”
老的就要跪下去说。
钱妈妈深呼吸。
钱妈妈端起碗筷将盘子里面的菜都扫到碗里吃起来。
她动作很快,本就吃得差不多了,这般大口大口吃三五口,碗里的饭菜立马一扫而空。
她把碗筷往桌上一丢,在掌柜的和卖唱父女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捞起菜篮子就跑。
别看她年岁大了,但她腿脚好啊。
她跑得飞快,等跑得没影了掌柜的才回过神来。
掌柜的:“……”
卖唱的:“……”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连连。
这下糟了。
确实是糟了。
钱妈妈对着郁清梧和兰山君怒骂掌柜的,“我给他花了多少钱!别人家的菜照样好吃,我为什么不去?不就是瞧着他老了也有一番雅韵,说话又好听,还时不时就送我几个菜吗?”
竟然敢让她做包青天了。
幸亏她嘴巴大,做不成包青天,但能包饭菜一扫清,一颗米饭也没有浪费。
“若是花了银子没有吃完,我就要发脾气了!”
兰山君好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钱妈妈:“哼哼,我一双眼睛利得很!”
再说了,正常人也不会吃了她一碗饭就要哭诉自己的冤屈啊。
“若是真的进京。我算是个什么牌面上的人哦~”
且即便不是冤屈,是自己的伤口,也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轻易揭开的。
所以她断定有诈。
郁清梧大夸道:“虽然是冲着我们来的,但因有您这样智慧的老人家,才让我们轻松了许多,没摊上许多糊涂事。”
钱妈妈再次得意,“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年轻的时候就跟着邬老爷和老夫人,一直都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她经历的事情多得很呢。
而后又问兰山君,“慧慧今日还没有来信吗?”
兰山君点头,“对。但估摸着快要回来了。”
之前是去看南州的,如今看完自然要回来。
兰山君道:“也有两年未见了。”
她很是想念慧慧。
果然没多久,慧慧就回了洛阳。
此时是元狩五十五年春日。洛阳城里四处有赏花宴,她一回来,就收到了不少请帖。
慧慧通通拒绝了。
朱氏高兴得不行,哭了好几日,抱着慧慧心肝长心肝短,连着半个月都睡在一起。
等到半月后,慧慧才有空出南州的风景人情。
她道:“那里确实很不一样,我一过去,就见很多姑娘和妇人在外头。有的卖瓷,有的卖茶,还有的卖布。”
好像人人都能做生意。
“我也盘了一家铺面,还不知道做什么,等过去的时候再说。”
朱氏又要开始抹眼泪了。她问,“一定要去啊?”
慧慧点了点头,“嗯。”
这回她的未来夫婿也跟着来了。两人合得来,时时刻刻想要黏在一起。朱氏见了,便也妥协。
她道:“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高兴就好。”
慧慧就道:“母亲,若是你想去南州,跟着我去也可以。”
外面的天地宽了,也许于母亲也是一种解脱呢?
但朱氏却不愿意。她道:“你祖母年岁大了,我要尽孝。你哥哥们的孩子也大了,我还要帮着看顾。”
慧慧便也不勉强,她道:“那我常写信回来。”
朱氏:“你给你六姐姐常写信就行,如今她是宫里面的红人,你们关系好,有她在,谁都不敢欺负你。即便是嫁到南州,折家也要捧着你。”
慧慧笑着哎了一声。等去郁家的时候跟兰山君道:“要是你能去看一看就好了。”
南州真的很好。
钱妈妈过来送吃食听见了,好奇问,“听闻南州每家每户都供奉着茶山夫人,这是真的吗?”
慧慧点头,“确实是真的。”
如今,茶山夫人也是她敬仰的前人了。
钱妈妈:“那您的夫婿家里是她的后人?都姓折嘛。”
慧慧却摇头:“茶山夫人没有后人。”
她看过茶山夫人的传记。
史料记载她出身三百年前的折家旁支,因家世低微,便嫁给京都某世家公子为续弦。但因颇爱种茶,得圣令去南州经营茶园。而后等在南州站稳脚跟后,一点一点做起了南州茶马,越州青瓷的生意,让当年的南州女子多了许多活做。
大概十几年之后,她有所成就,不用靠着夫家之名与当地世家和官员打交道时,便跟夫婿和离,一生留在南州传茶道。
因年代久远,夫家是谁已不可考,但茶山夫人四个字却流传下来,成了南州种茶百姓供奉的名字。
慧慧很是憧憬她的一生。
“我也想试试。”
她也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
兰山君笑着道:“若是愿意,便尽管放手去做,我在洛阳能帮的,就会帮你。”
慧慧扑进她怀里撒娇,“六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而后一转身,就见六姐夫在不远处不情不愿的道:“山君,胡将军来了。”
兰山君闻言立马道:“我这就来。”
等人走了,慧慧好奇问,“胡将军是谁?”
郁清梧:“一只黑熊精。”
慧慧闭嘴了。
她回去跟三嫂嫂道:“六姐姐跟六姐夫感情真好。”
三少夫人抱着女儿玩闹,笑道:“他们两人确实好。”
经历过生死的夫妻,总是情意深重的。像她和兰三这般,倒是如同一棵树上的两片叶子掉在地上,因被扫帚扫在了一起,便绑在了一处。
好在她还有孩子。
童言稚语,总是能宽慰她的。
晚间,她刚要抱着女儿睡觉,就听见外头有吵闹声响起。三少夫人连忙叫丫鬟过来抱着女儿,她披上衣裳出门,正好碰见大嫂从屋子里捂脸跑出来。
“大嫂,这是怎么了?”
大少夫人委屈道:“夫君要纳妾。”
若是纳别的妾室也就罢了,偏偏是魏王那边的人。
她道:“六妹妹跟咱们家本来就不好,若是他纳了那边的妾室,我怕六妹妹翻脸。”
三少夫人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
她道:“这一家子,名字真的取太好了。”
兰挚,兰璋,合在一块,不就是智障么?
她摇摇头,“放心吧,纳不起来的。”
大少夫人抽噎问,“何以见得?”
三少夫人:“你三弟如今老实得很——他可没少挨打。”
果然没几日,兰挚就被揍了。
他没跟郁清梧相处过,不知道实情,还叫嚷着要去报官。倒是朱氏拦住,支支吾吾的道:“算啦,家和万事兴。”
她苦恼道:“你也是,以后别跟他作对。他这个人,打起来人可狠,你三弟深受其害——你没发现这两年阿璋见了他就避开吗?”
这是被打怕了。
兰挚气得拍床,“三弟就不反抗吗?”
慧慧乐滋滋的道:“反抗了,但是打得更狠。”
兰挚:“……”
他这才罢休。
郁清梧打了这边,也没有放过魏王。
他参了魏王好几本折子,说他笼络朝臣,结党营私。
皇帝很是满意。他其实瞧魏王也很不爽。
齐王给他使绊子,魏王当然也使绊了。只是齐王狠辣,魏王手段就蠢了些。
比如说他现在笼络别人是给人家送妾——多年前他想从皇帝这里抢人,也是给他们送妾。
郁清梧笑,“啧啧,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变通一下。”
皇帝却突然问,“魏王当年给你送过妾室吗?”
郁清梧不敢笑了:“陛下,您可别乱说。这话可说不得。”
皇帝便嘲笑道:“听胡将军说,你对他很是刁难?”
郁清梧摆手,“臣如何刁难他?”
“他那么大一个,跟只黑熊一样,臣能打得他过?”
皇帝:“但你给人家取诨号本来就不对。”
如今外头的人都叫他黑熊将军。
郁清梧:“这不好听吗?别人还叫我玉面郎君呢。我又说过什么。”
皇帝哭笑不得,“好歹你给人家赔个礼道歉。”
郁清梧不情不愿地应了。
他跟钱妈妈说,“您帮我买一些猪小肚,再帮我买一些鸡肠。”
“到时候混在一起炒,我要请客呢。”
钱妈妈纳闷:“这是要请谁呀?吃小肚鸡肠宴?”
不是得罪人嘛。
自然请的胡将军。
胡将军又去给皇帝告状了。
皇帝也烦。他索性避而不见,回去抱着元娘睡觉。
元娘最近身子好多了。但因为当年的损伤,每日还是睡得比别人久一些。
皇帝每次看见她睡觉都很担心。
有一回没忍住拿手捏她的鼻子,被她醒过来骂了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有毛病!”
皇帝讪讪说:“我就想看你会不会起来打我。”
他其实是想探探她有没有气息。可又觉得这样做很是忌讳,索性捏了捏鼻子。
元娘便对着山君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兰山君:“……”
她可不敢说这句话。
她赶紧拉着阿蛮道:“咱们去练刀。”
元娘好笑,“你跑什么,我又没让你跟着一起骂他。”
但姐妹之间一般都会说一句:“他确实有病,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兰山君笑出声,“可见因为陛下,咱们之间的关系都差了一层。”
元娘笑个不停。
阿蛮坐在一边犯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而后想了想突然问,“母亲,姨母,什么是点天光呀?”
兰山君一愣,“谁告诉你的?还是在哪里看见这三个字了?”
阿蛮:“我宫里面的景玉说的。她说,因姨母恨逝去的逆王,所以把他点天光了。”
元娘冷了脸,“她人呢?”
阿蛮:“我让人去审了。”
虽然是装作无意之间说的,又跪在地上解释缘故,但是阿蛮还是觉得此人欲擒故纵,引着她私下去查。
可是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私下去查?
“我直接问你们不就得了。”
兰山君便笑起来,“对,你直接问我就好。”
她如今再说起这三个字,也不会觉得可怕了。她道:“点天光啊——是齐王想要对别人,也就是我的师父,你父亲母亲的舅祖父的刑罚。”
“但因为我们赢了,所以这刑罚不在我们身上,反而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阿蛮有些懂了。
元娘则直接说,“你姨母是为我报仇,当年齐王想要我的命——如今我的身体还不好呢。”
阿蛮点头,这个她是知道的。
她想了想,不解问:“为什么她要找我说这件事呢?虽然她跟了我很多年,像姐妹一般,可我也不会因为她而伤害姨母。”
兰山君:“是想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心狠手辣?”
此时不觉得她有错,但将来一旦有了矛盾,她是这样性子的偏见就进了阿蛮的心里。
元娘厌恶道:“这才几年,怎么,又要搅弄风云了吗?”
当年肯定还有漏网之鱼的。元娘安抚兰山君道:“我一定让他们查出来。”
兰山君却温和看向阿蛮,“多谢你信我。”
阿蛮依旧懒洋洋的,“我觉得他们好傻哦!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景玉,若是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没准能有更大的用处。”
元娘却骂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竟然没告诉我,还让四处瞒着我!”
阿蛮就笑道:“我就是试一试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本事。我和姨母都在学兵法,可是兵法也不一定要用在打仗上面呀。”
能用的地方就用嘛。
她站起来,“我去找哥哥玩。”
阿狸正在练字。相比于阿蛮跟着兰山君四处学自己想要学的东西,阿狸就苦多了。
作为皇太子,他除了要跟着郁清梧读书之外,还有其他的先生。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能休息三个时辰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苦,但他也不敢懈怠。父皇母后身体即便比之前好很多,却也比常人差一些。
他知道,自己要尽快挑起这个担子。他性子沉稳,字也写得稳当,一笔一划,都是规规矩矩的。
一个果子丢在了他面前的案桌上。阿狸笑起来,不用抬头也知道谁来了。
他搁笔走到窗前,“怎么啦?”
阿蛮:“姨父请胡将军吃饭,煮的全是小肚鸡肠。”
阿狸哈哈笑起来,伸出手摸摸阿蛮的头,“再去听一听,若还有别的好笑事就回来告诉我。”
阿蛮点头走了。
阿狸继续回去写字。郁清梧从外头进来,阿狸抬头朝着他揶揄笑:“太傅,你也太小肚鸡肠了。”
郁清梧问:“殿下,今日的文章背了吗?”
阿狸垮了脸,“哎,还没有呢。”
郁清梧:“快些吧!待会儿你姨母就要回去了,臣还想跟着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最后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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