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总很年轻的时候就花了二十万出去周游中国(其实只说对一点点,二十万我可没全花光,而且也没有周游中国,只是去了很少一些地方),那时候我们一起在南方卖药,像我每个月也就挣七八千(其实他只有三四千),人家就能卖四五万(其实只有一俩万)——他现在做能源生意的,每个月发煤起码五十万吨(其实只有二十万吨),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俩个亿!人家现在可是有出息,咱们比不上,来来来,查总!坐坐坐!忙完我陪你喝二两..."
讲真,小赵这个人说话我的脸上总是青一阵红一阵的,你说如果是咱们跟人谈生意你往我脸上贴金,我倒是也可以理解,吹吹牛让别人不敢小看你,正常——他对他女朋友都要吹牛我就想不通,这有啥好吹的,显得你来往的人有层次?不是,你回家了一脱衣服你哪怕是米国总统你在你女朋友眼里也不过是个野汉子啊,你给她装模作样是要干嘛?难道是,她不愿意给你整花活?好我的你,那你得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告诉她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你也愿意让她感受到一样的极乐,然后你就给她上点强度咱们慢慢进入状态啊,你往我脸上贴金有什么用?
所以其实我到现在都理解不了他们这种说话方式,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好吗?你吹了牛,别人随便一打听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回来打你的脸,你不当场就褶子(在北京学的北京话,大概意思就是出洋相)了吗?再说了,你吹数字一类的牛,如果是我,我就过几天再问你一遍,再过几天再问你一遍,总有一次你记错当时怎么吹的自己就说漏了,那不丢人吗?我说‘他们’的说话方式,就是说除了小赵还有别人也这么说话,你猜是谁?苗田...这家伙也是这么说话,哎哟,你怎么说不要紧,你别拉着我呢,你在别人面前吹了牛,搞得我还得记着你的牛批给你圆谎算怎么回事?扎心了老铁...
我是一个武德充沛的人,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人世间解决问题最利索的方法就是暴力,因此上我就喜欢跟一些比较暴力的人来往——苗田,发小,小赵,保镖,这都是暴力小王子,武功非常厉害——小赵没有包食堂的时候是在一个居民区开那种快餐店,那时候有人去他那里收保护费,他给我打电话我火烧火燎就去了——我那时候在临汾发煤,特别想借着这个机会热热身锻炼锻炼身体,别把这个传统手艺落下了——这玩意跟开车一样没有诀窍,就是多打多练你就熟能生巧,因此我跑得特别快,路上去五金市场买了俩根镐把,准备跟小赵一人一根抽这帮狗日的,抽完我就跑回临汾,让他们找我来吧——结果,屁,小赵约好了让他们晚上下班过来拿钱,那四五个人刚进屋,我刚把卷闸门拉下来从墙角拿起镐把这帮人就认怂了,搞得我白花了十块钱...
"不行了,咱们过时了..."后来我颇多唏嘘地感叹,恋恋不舍地抚摸我五块一根的镐把,"你就便是想打,别人都不跟你打...唉,时代退步了,把一个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淘汰了..."
"搞钱吧老查,别成天就想着打打杀杀,打不着别人再气坏了自己..."
"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报复你?这次被咱俩埋伏了,气不过,叫更多人过来...要不我跟你住几天吧..."
"用不着!我也看出他们的成色来了,咱们是干嘛的?开饭店的!开饭店的不缺啥?菜刀啊!实在不行劈倒一个这事总了结了——他们是要钱又不是要命,我不还给他们一百让弟兄们别白来,买包烟抽吗?"
"唉,你做事滴水不漏,尾巴都不留,这个架打不起来了..."
"别打了,搞钱吧..."
所以我和小赵也是有点战斗友谊的,但是不多,因为对比起来我这人比较调皮,他那人比较庄重,所以我和他相处的时候经常是我比较活泼,他比较稳重——神奇的是我叫他‘小赵’,他叫我‘老查’,咱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总之,那时候我给小赵打电话,他已经跟女朋友分手了正在老家,而敲诈老侯那小子跟他是老乡,我准备先去姓张的老家踩踩点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