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您说反了,其实过去您才是聪明,是我太傻了——现在我经常就是您那个状态,难得糊涂嘛,很多事不用那么计较——对您来说,身体健康,子女向上,其他的您都吃过见过了,有什么好看清的对吧...看得太清人活得也累..."我那时候已经成长得非常恐怖了,简直就不把这类东西放在心上,清楚啊糊涂啊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你是自由健康的,其他的捎带做一做就行了。
"你意思是,我以前是对的?"他还问我哪!
"必须的呀!您现在属于是好人有好报,您看看您这一头苍苍白发,长在您头上还格外慈祥呢,活像一个人民教师...要不,您明天找个学校当校长去吧..."
"嘿嘿嘿嘿,小查理真是,这些年其他的没学会学得这么会说话..."
"余叔叔,这个真不是..."我跟他板起脸,"我对不相干的人一句好话都没有,只有对那些有大智慧的我敬佩的人才有这种话——侯总想听我说这种话,他是听不到的——我的智慧只是小聪明,您的才是大聪明,事实证明您才是人生赢家..."
"哎呀!别这么丧气嘛!你还小,继续努力,别说这种话!"
"嗯,我尽量吧..."
这大概就是我最后一次见老余的情形,我是真的佩服他,表面上他损失了一点财产,实际上那只说明那些东西本来也不是他的——对,过得是比过去差了一点,但是他还有过呢对不对,有过的人能有几个是在他那个岁数失去以后只是白了头发抱怨几句就又能站起来的——这就是我好多次说过的那种做人的弹性,糊涂其实就容易有弹性,太聪明了没有。
因为煤行是怎么回事我前面已经说过了,所以在襄垣怎么发运也就不再赘述了,我在这边做事阻力很小,以我那时候的看法他们就是一帮二椅子,其实不是的,是他们过得太好心里太富足懒得跟我计较——不计较好,不计较我就可以放手做我的事,也不过就是以前李家坡那一套,继续削尖脑袋抢别人的业务——这个时期我经常是不论发运俩头是谁我都会俩头堵,吃了这边吃那边,但是除了五金劳保还给小桃红她妈妈做着别的我也懒得弄了,因为事情多了以后非常麻烦,我已经有了一点钱,可以考虑享受人生了——那时候嘉佳也经常在临汾活动,一个月得有半个月在临汾,一个是帮她妈妈做业务,一个是给自己找点业务,所以我经常和她一起泡桑拿——这个时段发生了我在桑拿狂踹别人大条柴以及老路骚歪歪过来监督我开票被车队长揍的事,老金其实看我不顺眼得很,类似于这个人的狗咬了那个人的狗,主人脾气不好的话大家是需要碰一碰的——但是我和老金不在一个级别,他才不会和我碰呢,实在没办法他把那个挨榔头小子调回来就是了对不对...
其实那半年我没搞到多少钱,因为春夏本来就是煤行淡季,再一个是襄垣都是文明人,大家都是和和气气做事,我没有发挥的余地,也就没法成天以各种理由去跟别人要钱——我是正派人,跟别人要钱那肯定有充分的理由,没有村民劫道,没有那么多收费站煤检站打理,硬靠做账搞鬼要钱毕竟我也心虚,意思意思就得了,因此上这个活也是越干越没劲。与此同时我心里对黄银河的爱情也在隐匿地生长,我越来越不愿意老是在矿上待着,经常性的只要黄银河休息我就跑回省城去了,招呼都不跟老金打——
还是的,我控制得了自己的身体,控制得了自己的脑子,我不可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越和她相处,她越傻,我就越可怜她,其实也就是越爱她——这个事非常古怪,就像你看着一个注定夭折的婴儿似的,它越虚弱你就越心痛,你也就越没法离开他——打听到黄银河要休息了,我就风风火火跑回省城和她待着,就像那时候伺候田圆一样伺候她,休息一天恨不得哪都不要去就是俩个人在家待着——我感觉外界的一切波动都会影响到黄银河对我的爱情,我害怕外面的一切东西,所以就尽量把她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就像那个虚弱的婴儿一样,恨不得就把他放在恒温的救护室里哪都不要去,每次不得不离开对我来讲都是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