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足足六七个小时。除了中途到驿站用餐和如厕以外,为了避免别人的恐慌,他一直没有把帽子口罩摘下。
也就是好在车上开着窗,不然不等到现在,只怕早已热死在路上了。
可是即便如此,长时间没有喝水,他也快撑不住了。
这一口水喝下去,他那燥热的脏腑,就如同汗苗而沐甘霖,整个人都畅快了。
几口下去喝净了水,擦了擦额头滚滚滴落的大汗,张舒俊举目四望。
在山脚大道下,就是一片宏阔的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午后的阳光。
对面蜿蜒绵亘的丘陵,在小山顶上,缠绕着缥缈的云雾。
山腰下,有盛开的野花:
月季、木槿、珍珠梅、扶桑、合欢、百里香……红的、黄的、白的、粉的……
一片片、一丛丛、一树树,开的千娇百媚。
回头看看身边的山,抬头一望,半坡松柏白坡杨,林间也盛开着八仙、绣球、矮牵牛……真是佳木秀而繁阴,野花发而幽香。
不过几年没有回来,曾经到处光秃秃的荒山野岭,如今已经旧貌换新颜,老妪披新妆了。
看到这,张舒俊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他一路小跑的下了大路,到了湖区上游的河道,扔下行囊,脱掉衣裤,一个猛子扎进清凉的河水,使劲儿扑腾了好大一会儿。
既洗去了浑身的燥热,也舒缓了因为烧伤带来的阵阵隐痛。
踩着河底的石头爬到岸边,任由熏风吹干了身上的水珠,抖净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草叶,穿衣背包,再次踏上回乡的路程。
沿着河岸,走了一个多小时,几公里地徒步走下来,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看着自己熟悉的田园风光,和脚下越来越近的路,张舒俊还是越走越快。
因为怕自己现在的样子,吓到了一路上的人,帽子口罩也在踏上那条入村的石桥后,重新戴了起来。
好在村里的人家不算太多,还大多在通往县城的主路两边居住。河岸两边,除了零星的十来户人家以外,都是一片片田地。
沿着蜿蜒曲折的村路,一路向西绕过田野,又穿过一座陆桥以后,才算正式进了村里。
一条幽长的桃李巷,一座占地近一亩地的平房小院。
那里,就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