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观,霍家尤其是这个霍腾,人如其名,十分能闹腾,简直飞扬跋扈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便是从前以桀骜著称的卫骁也不敢如此莽撞,不过卫骁那时的帝王是晋武,怎能是晋明与凌央这两个傀儡能相比的……
霍腾敢无视一国皇后的威仪,在她殿前指着鼻子骂,霍家人的忠心便是如此不值钱,霍腾就差没带上他掌管的羽林军一起过来闹事了。
这样的家族,做皇帝的怎能不忌惮?
薛逸甚至怀疑先帝就是扛不住这样的高压才英年早逝。
不过薛逸隐隐希望霍腾真带兵来闹才好,到时候直接给他扣上个逼宫篡位的罪名。
大不了他们所有帝党和霍家血战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看这个江山能不能改姓霍了。
霍腾一手拨开薛逸的长戈,指着他鼻子骂道:“薛逸,你别以为你们薛家能得意几时,你不过是条看门狗,也配与我叫嚣?皇后既然姓霍,那此事便也是我霍家家事,你趁早给我滚。”
薛逸故意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随后将不存在的耳垢抹到霍腾身上,他笑道:“不敢不敢,我们薛家可没有你们霍家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将天家之事说成家事。我们薛家世代忠良,可不敢生出不臣之心。”
霍腾被他恶心得想吐,竟忘了此行前来的目的,与薛逸在
椒房殿前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霍晚绛已站在窗前默默驻足观看了许久。
普天之下能气到霍腾的,唯薛逸莫属了吧。
没想到,一个与她无缘无分的人都肯护她至此,偏偏她最爱的人……
“娘娘,您的身子无恙,只是最近睡眠欠佳,需多休息才是。”温峤走到她身后,出声打断了她,“窗边风大,您小心别吹久了。”
霍晚绛放下竹帘,“咵”的一声,竹帘垂地,迅速挡住了大半光源,整个殿中的光线愈发冥暗了。
“谢谢你。”
她轻声对眼前人道。
温峤顿时目瞪口呆道:“您、您会——”
霍晚绛无力笑了笑:“嗯,不过此事,温大人不要和别人说啊。”
温峤颔首:“好,娘娘口谕,臣一定照做。”
他跟随霍晚绛的脚步走回寝殿中,霍晚绛缓缓坐到一方小榻上发呆,温峤则仔细收拾着药箱,寝殿里安静得只有他手上动作的声音。
温峤觉得必须要和她说些什么。
临走前,他小心尝试道:“娘娘,外面的情形您也看到了,陛下他是在——”
“是在保护我?”霍晚绛怔怔呢喃,她双眼无光,脸色白得骇人,“还是在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等我生产完,他再替他的心上人秋后算账?”
她怎就能将事情想成那样的走向呢?
温峤刚想开口,霍晚绛又钝钝地自言自语:“他每次说为了我好,每次都要搞得我生不如死。他的这份好,太沉重了,我受不起。”
“我忽然想岭南了,我想青莲镇、想露园,想善堂,想阿丽和她酿的荔枝酒。温大人,你有个外门小师妹叫阿丽,你还不知道吧?”
温峤停下脚步,重新坐回坐垫上,耐心地听她讲述。
……
从椒房殿离开时已是正午,温峤抬手遮阳,四四方方的宫墙只能割下苍天一角,压得他喘不过气。
霍晚绛是真的病了,病得很厉害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