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
金军万顶军营内已成绞肉机。
踏白军、归德军一部、元氏新军几乎都聚集于此。
众将士几乎都染成了血人。
宋金两军上万人在此反复拉锯,附近的残破房屋亦成了主战场之一。
范二一身锁子甲已被刀枪砍得稀巴烂,他手中一把长柄大斧势大力沉,每一次挥舞都有斩获,杀得金军见他便躲。
“直娘贼,”范二收拾了眼前最后一个金军,已累的气喘吁吁,“这帮鸟人还真难缠,死活不投降。”
这么一直打到天亮,铁人也要累垮。
他已渴的满嘴冒烟,每吐一个字喉咙都像针扎一般疼。
不远处的街道上,伍有才那支背嵬军也是状况堪忧。厚重的铠甲从头裹到脚,在大火中之间来回冲锋,一身衣甲似炉铁般烫。
背嵬士们已举不起长柄刀,只将刀柄横在马鞍上,依靠马匹之力反复切割金军,效率倒是挺高。
金军也是强弩之末。
从战争开始时的被动挨打,到后来的逐步组织起抵抗能力,到再后来的反攻。
如今,金军已不能发起有效反击。西军顽强的毅力让这群马背上的汉子极其诧异。
自云州发兵始,金军就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偶尔一些强硬些的州县,最终也在大金国勇士的铁蹄下如数屈服。
宋军几十万军队自黄河边北上,气势如虹的模样,最终却被证明不过是银样蜡枪头罢了。
而眼前这支西军,不止主动进攻,一攻便攻入了山西的心脏,悍不畏死的勇士随处可见。
大金国勇士挟灭辽之威,连续作战,将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勇之士,竟然打不垮这支西军。
东方的天际亮起一抹乳白颜色,这是天明的征兆。
金军疲惫不堪,等的正是天明。
当阳光撒入太原城,西军将无处遁形,等待他们的将是四周潮水般涌来的援兵。
可是,城内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山呼海啸般的西军。
土围上吼声如雷,密密麻麻的火把涌入城中,士兵们手持弓弩,火把,如蚁附膻,密集的弓弩嗖嗖急射,遇神杀神,遇佛斩佛,气势磅礴,竟成摧枯拉朽之势。
金军已是强弩之末,遇上这支生力军,无丝毫抵抗之力。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金军再也支撑不住,兵败如山倒,四散奔逃……
……
“置制使,金军大都集中在城西临汾水一带,拒不投降,要不要发动总攻。”
西军大部聚集在太原府衙位置,经过喘息,马扩认为能发动总攻,彻底消灭城内残余的金军。
银术可尚未就擒,金军的主心骨仍在,预计仍有两千余金军龟缩在城西。
而西军这边伤亡亦大,伍有才、范二、陈龙、李子云等最高将官身上都带伤,陈虎更是伤重,流血过多昏迷不醒。
阵亡将士还不可统计,伤兵已达三成。
在古代,伤亡达三成,已能严重影响士气,但是西军不在此列,西军现在是以胜利姿态决定金军存亡。
沈放与林良肱是参与战斗程度最低的统帅,头脑始终保持着清醒。
林良肱建言道:“我已派人快马回大梁山,命孙杰队长派五千辎重差役赶来,若是快些的话,应该到了。置制使若是下令总攻,可从辎重兵中抽调两千余人参战,加上祁州兵、各军中尚有战力者,不下八千人。”
范二听闻还能调集八千士兵出战,兴奋道:“俺范二就是累的、渴的,现在一点事没有。头儿,打金狗,我范二第一个报名!”
李子云不甘示弱,也道:“末将李子云挂点彩不算什么,也请参战。”
两人一开口,众将纷纷表态,都希望一鼓作气,杀光金军为太原城百姓报仇。
沈放却摇头道:“不可。金人不肯退却,是困兽犹斗,若是将西军有生之力尽数投入战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