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下着朦胧细雨的夜晚,大虞历234年立春之后的第一场春雨。
春雨不仅贵如油,春雨也痛彻心扉。
从那天开始,连续好多年里,每逢下雨天,夜里的时候,侯林总是难以入睡。
这个毛病,一直到侯林搬到赤水河畔之后好久好久,直到院子里国槐树的翠绿叶子换了一茬又一茬,侯林才开始慢慢接受残酷的现实。
“小娜真的走了!”
“在另外那个世界,小娜和小军,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侯永军,是侯林为自己出生不过七个多月的孩子取的名字。
可惜,这个可怜的孩子甚至还没有看见来年的朝阳,就在234年新年的那个凌晨,停止了呼吸,渐渐变得冰冷。
“如果,如果那年的那天,我没有执意要去上班,那么,事情会不会有转机呢?”
侯林一直用这不存在的【如果】来折磨自己。
大虞历233年1月11日,是侯林一家悲剧的开端。
那一天,是周四,是正常的上班时间。
无论出现多少次如果,哪怕时光真的可以倒流,那一天,侯林必然都是要去上班的。
而已经六个多月身孕的傅维娜,因为学校还没有开学,自然还能在家里休养。
即便下周开学,作为没有几个月就要临盆的准妈妈,学校也不会在让她去带初三的重点班,只会给她安排轻松的学生工作,甚至因为侯林的关系,让她提前在家休养。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就在11号周四这个下午,当侯林拖着疲倦步伐回到小家的时候,当他开门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着装,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疲惫的时候。
屋子里静的可怕!
既没有平日里熟悉的锅碗瓢盆碰撞出的交响曲,也没有飘荡到屋外的诱人饭香。
没有,什么都没有!
打开门,出现在眼前的,只有衣衫褴褛,眼神呆滞,抱住双膝坐在墙角的媳妇。
“娜娜,怎么了!”
无论侯林如何呼喊,如何摇晃傅维娜的肩膀,傅维娜就是一言不发,双眼愣愣地等着前方。
直到侯林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过地板上的几只针筒!
“星空,这是星空!”
身为定命科科师,侯林的职业素养可不一般。
现在眼前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今天下午,这个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凌乱的屋子,伤痕累累的妻子,还有地上的星空注射器!
侯林想要大声呐喊,发泄心中的愤恨,只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dp注入时间不长,应该还有机会!”
侯林自我安慰着,然后拨通了一个个安定司的内部电话!
在外援没有到来之前,他也没有心思关注其他的,也没有固定家里的各种证据,除了……她妻子身上的……
傅维娜现在这个模样,实在不适合让外人看到,哪怕是一会过来帮忙的法鉴科田科师是个女的也不行!
把妻子安顿好,侯林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看着傅维娜空洞眼神里流出的泪水,侯林知道,他的心也在随之流血。
很快,安定司的同事就纷纷赶来。
在路上,他们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案发现场”,大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种熟悉的动作,检查现场,固定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