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朝霞似锦,与昨日的暮色截然不同,为大理寺披上了一层炫彩的轻纱。
裴离背着手站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最终又被他克制着归于平静,极致到诡谲的平静。
沈初踌躇半天,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从昨日到现在,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裴离眸中闪过幽深不可测的寒意,“是,要出大乱子了。”
“大乱子?怎么回事?”
裴离严肃的语气让沈初心惊,莫非是出了什么天大的要案?她从未听说啊。
裴离叹了一口气,“圣上得知江洋大盗大胡子在三宝寺隐匿踪迹三余年,都无人可知,便下令彻查了所有的寺院。”
沈初一下没听明白,“这……这彻查寺院,怎么会出大乱子呢?”
裴离目光闪了闪,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圣上即位不过四年,根基尚且不稳,而寺院又是民心所向之地,尤其是那些寺院的住持,无不是受百姓信奉之人。现在圣上居然大张旗鼓地查他们,你说,这民心会不会乱啊。”
民心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沈初摸了摸下巴,“圣上不像如此不管不顾之人啊,怕是有人说了什么吧?”
在她的印象中,圣上萧祈也算得上是个明君,应该不会下这种命令的啊。
裴离冷哼一声,“自然是有。”
“荣贵妃?”沈初脱口而出,“不对啊,这荣贵妃说两句话,圣上就信了?”
那传说中的枕边风竟如此厉害?
裴离双眼微眯,“四年前,圣上即位之际,成王举兵妄图夺宫,虽说最后叛军被压,成王伏诛,可成王的尸体却在皇宫不翼而飞了,有人猜测成王根本就没有死。”
沈初这下听明白了,“所以圣上猜测成王未死,甚至藏身寺院,或许是藏匿在皇宫?”
一个江洋大盗都可以藏在寺院中无人可知,那本就手眼通天的成王呢?
这可禁不起细想啊。
想到四年前皇宫里的血流成河,裴离目光下敛,眉梢带怒,不似平常的温和清远,而是呈现一种利剑出鞘的肃穆感。
“成王非嫡非长,却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乃至把幽州的军队都交给了他,这是圣上最大的一块心病。”
先帝尚在时,成王的生母柔妃宠冠后宫,势头直压当年的皇后娘娘。
要不是皇后的父亲乃是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朝廷中的许多文臣都是其弟子,怕是皇后这个位置就要换人当了。
沈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荣贵妃图啥?”
圣上失了民心,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裴离望向皇宫的方向,“她的胎应该已经坐稳了。”
荣贵妃在过年时有孕一个多月,现下已是四月中旬,那所谓的皇子应该已经快五个月了吧。
她若是有目的,怕是已经开始布局了。
沈初眉心微皱,“皇后没有嫡子,现在没人争得过荣贵妃,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