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沈初给姗姗来迟的裴离倒了杯茶,“江淮会怎么样啊?”
裴离将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五十大板,剥夺国子监学子的身份,从此不得参加科举,也不得再入京城。”
沈初松下了一口气,“活着就行。”
在绝望中找寻希望,在无常中接纳欢喜,大家都是小人物,只要活着就行。
裴离的眼角眉梢尽是笑意,“陈祭酒给他远在江南的同窗寄了一封信,他推荐江淮去江南的书院里当一名夫子。”
张大奎的眉头舒展开来,“江南温度适宜,江夫人也正好在那边修养身体。”
裴离喝完了手中的茶水,站起身来,“我还有公务,先走一步了。”
张大奎偷偷摸摸地去门口探头看了几圈,确认裴离真的走后,这才赶紧地关上了门。
随后,掏出了藏在桌子下面的瓜子和花生,“大妹子,之前的夺妻之恨我还没有讲完,嘿嘿。”
沈初眼睛一亮,“对对对,我都差点忘了,快讲讲。”
张大奎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咱们大人有一个远房表妹,长得那叫一个貌美啊……”
表妹名唤苏云蘅,名字取自于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苏家父母希望女儿能如云般自由。
没想到苏云蘅自由过了头,三岁开始爬树掏鸟蛋,下塘捉锦鲤,家里的家禽牲畜无一不在她的折磨之下。
苏父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到武馆,倒不是为了消耗她的精力,而是为了让她能有个武艺傍身,以后得罪别人的时候,能跑得快些。
十八年过去了,苏云蘅也成功地长成了一个上打欺世盗名之徒,下踢沽名钓誉之辈的好姑娘。
苏母和裴母是手帕交,苏父和裴父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所以很久之前就给苏云蘅和裴离定下了婚约,口头的那种。
但苏父看着自家闺女的这副上蹿下跳的猴样儿,又想到温文儒雅的裴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拖累裴家,于是他准备带苏云蘅去京城退亲。
直到这里,沈初还是没太明白,“那跟夺妻之恨有什么关系?”
张大奎猥琐一笑,“苏姑娘来京场的第一天就去了楼外楼,遇到了在那里斗诗的陈祭酒。”
楼外楼是京城的第一茶楼,每月的月初都会举办一场斗诗会,顾名思义就是以文会友,有才学之人皆可相与唱和,宴饮行令,也可结交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一向醉心文学的陈明真自然是每回都去的,只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楼外楼里多了一个为婢女出头的苏云蘅。
苏云蘅一脚将陈明真就踹飞了出去,大吼道:“呔,你这个色欲熏心的畜生,再吃我一脚。”
婢女连忙抱住了苏云蘅踹过去地腿,“姑娘误会了,这位公子只是帮我扶稳了茶杯,他没有摸我的手。”
听到这话,苏云蘅下意识地收回了脚,神情有些复杂,“那你干嘛躲来躲去的?”
婢女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姑娘,那茶……它烫啊。”
沈初恍然大悟,“所以苏姑娘和陈祭酒就结下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