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二楼,梅枝雕方桌上摆着鹅炙、同心生结肉脯、兜猪肉、糖酪樱桃、生进鸭花汤饼和仙人仗根汤。
沈初给酒盅里斟满了梨花春,“大人还未从宫中出来?”
李广进转头看了一眼渐浓的天色,“应该快到了吧。”
话刚说完,门便从外头打开了。
张大奎连忙站起身来,接过了裴离手上的大氅,“大人,外面天寒地冻,赶紧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酒盅里盛满了美酒,裴离一口饮下,这才觉得被冻僵了的身子有了点知觉。
“菜还热乎着,都坐下一起吃吧。”
桌上的饭菜依然蓬蓬地冒着热气,沈初尝了一口鹅炙,外皮酥脆可口,肉质鲜嫩多汁,不愧是大晋八珍之一。
不多时,桌上的饭菜便被席卷一空,沈初忍不住喉咙中溢出一声喟叹,“这日子真美啊。”
沈初一向知足常乐,温饱无虑是幸事,无病无灾是福泽。
裴离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水,“前几日唐将军的案子有定论了。”
沈初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何定论?”
裴离的神情还是淡淡的,但眼角像是藏着笑,还带了点狡黠的幸灾乐祸。
“唐将军剥夺官职,贬为庶人,一家三口流放岭南。”
孙策海不冷不热地嘲讽道:“活该,李盈也被判了斩首示众,果真是恶有恶报。”
李广进抚掌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待会儿让小二多上几壶好酒,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所以唐将军到底为何勾结藩王啊?”
这件事好奇了沈初好几日,不管是勾结藩王,还是藩王入京,都会被判为谋反罪,一般没有人敢干。
裴离迟疑了一瞬,“浔阳王的妾室离家出走,跑回京城了。”
沈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所以浔阳王是千里追妾?”
霸道的王爷,磨人的妾,女人,想逃?把我的心留下。
她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张大奎在讶然中沉默,“怪不得圣上只判了他三人流放,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二还没进来,却进来一个大理寺的捕快,凑到裴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裴离随即看向众人,面色沉重,“我们怕是没空庆祝了,刚刚收到消息,国子监司业王书文死了。”
孙策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裴离压下心中的震惊,“约莫两炷香之前,被人发现死在国子监的书房里。”
沈初皱着眉头,从不大的脑仁儿里抠出了国子监司业的身份,国子监是大晋朝的最高学府,司业主要是协助祭酒主管监务。
换句话说,国子监就相当于现代的清华北大,国子监祭酒是校长,国子监司业是校长秘书。
等沈初终于理清的时候,裴离一行人已经穿好了大氅或披风。
……
血,全都是血。
沈初等人站在门口,根本无法踏进书房,大片的鲜血从书案边一直延伸到门槛处,随着烛光的闪动,那猩红的颜色似在缓缓流动一般。
血迹的中心躺着一具被鲜血浸透的尸体,尸体的面容被血迹掩盖,无法确认,只能看到空洞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屋顶。
满屋的血腥味像是一块腥臭的腐肉,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