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离沉稳又舒缓地走到了唐夫人的面前,“刚刚唐夫人说这是家事,你是认为莲姨娘是自尽的?”
唐夫人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莲姨娘在十几年前被将军厌弃,被扔在了荷花苑里不闻不问,也许换我也会选择自尽吧。”
裴离继续问道:“莲姨娘为何会被唐将军厌弃?”
唐夫人兀自摇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此事事关将军府,我不能说。”
裴离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们能去看看莲姨娘的尸首吗?”
唐夫人抬手召开一个丫鬟,“紫娟,带各位大理寺的官爷去荷花苑。”
然后朝裴离表达了歉意,“裴少卿,荷花苑偏冷,我身子不好,就不跟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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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离点了点头,“无碍。”
沈初跟着前头带路的丫鬟从客堂往西边走去,结果越走越偏,越走越荒凉,从这将军府外面看可看不出居然还有这么偏僻的院落。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丫鬟才停在了一个低矮破旧的老屋前面,屋顶上的瓦早已掉光,墙皮也开始脱落,露出了一段段白色的砖渣。
丫鬟白着一张俏脸,头都不敢抬着,快速地说道:“各位大人,奴婢已经带到了,就先离去了。”
不等众人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张大奎轻忒了一声,“跑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鬼呢。”
孙策海也翻了个白眼,“说不定是心中有鬼,不管她了,我们先进去吧。”
沈初踩着地上的落叶进了屋内,一眼就看到了吊在房梁上的尸体,一阵风吹过,那双穿着破绣鞋的脚还在摇荡着。
莲心的头发凌乱地盖在了脸上,面容让人看不真切,两只手垂在身侧,一身衣裙虽是破烂却很干净。
屋子里除了一张几根木板搭的床,还有一张瘸腿的桌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家具,甚至连张凳子都没有。
沈初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一下,纤眉一挑,“这么干净?”
可以说是特别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跟屋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张大奎抬头看着尸体,啧啧了两声,“这莲姨娘到底做了什么让人这么厌恶?连个尸体都没人给她放下来,还在房梁上吊着呢。”
李广进吸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身子腾空而起,掏出一把匕首就割断了吊着莲姨娘的白绫。
张大奎顺手一接,屋外突然刮进来了一阵风,把莲姨娘脸上的乱发吹了起来,露出了真容。
张大奎看清后吓得面色惨白,脚下一滑,莲姨娘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孙策海连忙将张大奎扯出,“怎么了?怎么了?”
张大奎的牙齿直打颤,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一句话,“她,她在笑。”
沈初顺着声音望过去,莲姨娘果然在笑,明媚的笑容凝固在那张苍白的面孔上,说不出的可怖。
沈初走过去解开了缠在莲姨娘脖子上的白绫,又仔细观察了她的脖子和指甲。
“她不是自缢,她是被人勒死的。”
张大奎满脸的求知欲,“大妹子,此话怎讲?”
沈初指着莲姨娘颈部八字相交的勒痕,说道:“莲姨娘脖子上的勒痕交于耳后,如果是自缢的话,勒痕会微微置于颈上,而且眼合口开,舌头置于口外。”
缢死的痕迹一般为一个环形或u形淤血,痕迹比较均匀,不会有明显的压迹。而勒死的痕迹则是一些局部的压痕、皮下出血和淤血,形状多种多样。
“你再看这勒痕,这条深红色勒痕的上面还有一道淡红色的勒痕,莲姨娘应是先被勒死,然后被人悬于梁上的。”
真正自缢的人,由于血液会在颈部沉积,皮肤拥有弹性,此时绳子陷入肉的程度更深,再加上自缢者会在很短时间内失去意识,所以呈现的勒痕会比较规整。
如果是死后悬挂,因为死后脖颈处的血液较少,不会在此过多的沉积,所以勒痕相比自缢的要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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