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出了延英殿,沿着宫道一路前行,径直朝着内务府而去。
进得府衙正堂,戴权便瞧见跪在堂下的周全,此时的周全匍匐在地,身子颤抖不止,一看就是跪了许久。
抬眸而望,便见倚坐在交椅上的端王殿下,只见殿下双腿架在书案上,手中拿着蓝皮账簿,眉眼专注,大堂静谧,剩下的便是“唰唰”的翻阅声。
“老奴见过殿下,殿下吉祥。”戴权越过跪着的周全,躬身见礼。
陈淼抬眸看向行礼的戴权,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笑道:“哟,戴公公来了。”
听着语气温和,实际上却蕴含着一股子戏谑之意,陈淼巍然不动,该架的腿架着,该翻阅的账簿继续翻阅着。
戴权见状也不在意,谁让对方是皇室贵胄,给他好脸色那是赏脸,不给你也没法子,他们这些内侍即便位高权重,那也是皇家的家奴。
再者说了,太上皇的态度,也不由的让戴权心生敬重。
沉吟一声,戴权赔笑道:“老奴不知殿下驾临,未能迎接,老奴在这儿给殿下赔罪了,还望殿下恕罪。”
陈淼闻言心中嗤笑一声,好一个“不知”,今日朝会,身为总管的戴权自然要随侍左右,即便知道他来了内务府,又能如何,有什么好赔罪的。
怎得,这是在内涵他不打招呼便来内务府?
抬眸看了戴权一眼,陈淼说道:“戴公公在父皇身边当差,事务繁忙,也怪不得戴公公,再者说了,本王是父皇钦定的内务府总管大臣,来内务府公干,不需迎接。”
戴权低着脑袋,心下一凛,端王殿下这是在宣示主权,表明他才是内务府的掌管者,暗指不要对他指手画脚。
偏眸看了一眼跪地的周全,戴权目光微微一动,恭声问道:“殿下,不知周公公犯了什么差错,引得殿下责罚。”
“没差错的话,本王是不是就不能罚?”陈淼翻阅着账簿,一脸笑意的反问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森然的味道。
堂堂亲王,现任的内务府总管大臣,责罚一个内务府的管事太监,还需要什么理由?
“自然是能的,是老奴失言了。”
这话说的没毛病,让戴权无言以对,只好赔笑一声,而后又恭声道:“只是周公公素来办事周到,处理内务府事宜井井有条,殿下初掌内务府,正是需要周公公这等老人,于殿下而言也便宜。”
陈淼凝眸看了一眼佝偻着身子的戴权,将手中的账簿放在桌案上,冷笑一声,道:“可是本王看不上,戴公公觉得本王应该如何。”
便宜?怕是便宜他吧!
戴权的面色一怔,抬眸看了一眼神色湛然端王,赔笑道:“殿下看不上便看不上,老奴怎敢置喙。”
周全原本见戴权为他说话,心中微微一喜,只是听着端王这话,显然是要追究,而做为靠山的戴权却是明晃晃的要放弃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自己头上来,明摆着是拿自己杀鸡儆猴。
念及此处,周全哭丧着脸,求饶道:“殿下,奴婢一时糊涂,触犯了殿下,以后奴婢定尽心尽力的为殿下办差,还望殿下饶奴婢这一回。”
天知道自己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儿,挨了一巴掌不说,还成了牺牲品,早知如此,他干嘛要多此一举,肠子都要悔青来。
陈淼目光冷然的看向哭惨的周全,一把将手中的账簿朝着周全的都上甩去,喝骂道:“狗屁的一时糊涂,诺大的内务府衙门,银库的银子还不足五十万两,你这狗奴才就是这么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