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同学都在嘲笑你？看不起你？歧视你？”
坐在沈渊斜侧面，穿着白色连衣裙，一脸倾听表情的温柔女子，重复着沈渊的话语。
“兰青姐，不是我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心里话。”
沈渊双手扶额，语气低沉而痛苦。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专注地看着面前十来岁的高一男生，柔声引导。
沈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压在额头上。
过长的留海和粗大的黑框眼镜，将他的脸型遮住大半。
沉默片刻，沈渊十指回缩，包在手心中。
他缓缓自紧握的双拳中抬起头，空洞的双眼睁开。
藏在黑框眼镜下的幽深双眸，透过额前的发丝，注视着师兰青，仿佛在读取什么。
师兰青迎向他的目光，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她想知道这个孩子社交恐惧症的缘由。
然而，沈渊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回避问题。
他眉头紧皱，仿佛在压抑什么，只有面对师兰青时才稍稍倾吐些许。
“四年了。”
沈渊胸口起伏，似茫然，似自弃。
“你知道一眼就看清别人的虚伪。”
“看着他们张嘴一套说得好好的，背地里却将你嫌弃得如同狗屎的滋味吗？”
“上初中时，只是跟同学相处，还好些，他们起码没那么假。只需要避开那些大人就好了。”
“但上了高中不行！连天天对着的同学，每天睁眼、闭眼就在面前晃的舍友都在心里喷着各种话语，还不带重样的。”
沈渊双拳握得死紧，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天天都在你耳边嗡嗡嗡的响，没有片刻停顿。”
“你不敢看他，生怕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可怕的字眼。”
“他们看你好欺负，脑子里尽是各种……”
顿了顿，沈渊别过头，习惯性地低头看地板。
他只盯着自己的脚，甚至眼角余光扫过师兰青的脚时，也下意识转头避开。
“你知道人的内心能肮脏、龌蹉到什么地步？”
“呵呵，呵呵。”
师兰青怜悯地望着露出个脑勺的沈渊，微微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受过伤害吗？还是得了癔症？多安静乖巧的孩子。可惜了。他的社交恐惧症，很严重。以后可怎么办？】
沈渊眼角无意中扫过师兰青露在凉鞋外的脚趾。
眼神微微晃动间，带上一抹暖意。
他闭上眼。
胸口的起伏平缓下来。
几秒钟后，他重新坐直身体，呼出一口浊气。
脸上露出笨拙的笑容，可惜太僵硬，显得尤为怪异。
“兰青姐，我没事。我会努力去适应的。”
沈渊下着保证，绵软无力。
师兰青犹豫片刻，道：“小渊，你有想过，也许这些都只是你自己以为的。他们没有真的动过手。”
“嗯。”
沈渊点头。
师兰青露出一丝笑意。
【还好！】
沈渊眼神中的悲凉减少了几分，暖意增加了几分。
“兰青姐相信我的话吗？”
“什么？”
师兰青不解。